叶清欢是被一阵争吵声吵醒的。
醒来的时候,周围满是消毒水的气味,冰冰凉凉的,入目均是一片苍白。
她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中似乎是做了个梦,梦里一直有一只大黑狗在追着她,她一直跑,跑的好累,好累。
病房门口,司扬盯着牧尊,面色铁青,“如果你不能照顾好她的话,那我恳请你,别再为难她了,有的是人愿意好好照顾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牧尊沉着脸,声音冷冽,“这么喜欢给别人的孩子当父亲,你这种癖好未免有点剑走偏锋,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她闺蜜的男友。”
“那根本就是公司公关,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我对你的私事没兴趣,”牧尊瞥了他一眼,“还有,你要是想在国内发展,就老实点,我的东西,你没这个资格去碰。”
“你把清欢当成一样东西?”司扬怒不可遏的盯着牧尊,“你知不知道她在家里晕倒,要不是我及时赶到的话,她可能连命都没了,那个时候你在哪儿?就算是一样东西,一个宠物,也不能这么随意对待吧?”
牧尊冷眼盯着他,缓缓吐出一句话,“我的东西、宠物、还是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
“齐安,让他滚。”
牧尊冷哼了一声,身侧的齐安赶忙走出来,拦住了司扬,急声道,“司扬先生,这里是医院,您也是公众人物,你想连累叶小姐上头条不成?”
司扬挣扎了几下,眼角的余光扫到路过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都在往他这个方向看,神色顿时一滞,愤愤地甩开了齐安的手,“我自己会走,但我告诉你,我还会来的。”
“不想活的话,你就来。”
丢下一句话,牧尊推开病房门,将他和一切的嘈杂关在了门外。
知道叶清欢进了医院的第一时间,他就放下手头的事情赶了过来,但偏偏守在病房门口的是司扬,这一点让他连日来的恼火越发的旺盛。
医生刚做完复查,从病床前走来,“有点发烧,但是是体虚导致的晕倒,她身体调养的不太好,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怕生孩子比较困难,还有,这两天换季,流行性感冒特别严重要特别注意,叶小姐又是孕妇,药不能乱吃,所以只能靠着食疗养养了。”
牧尊拧着眉,点了点头。
医生走后,病房里就剩下牧尊一人站在床尾望着病床上的人出神。
被子盖到了下巴上,素淡的颜色衬托的她面色越发的苍白,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要不是扇尾一样的睫毛正在微微颤动,几乎要让人怀疑她没了呼吸。
睡得太安静了。
手机在口袋里面震动个不停,他低头看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按下接听键走上了阳台。
“喂?爷爷。”
“我看你是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说走就走,你眼里还有我还有天盛集团吗?”
“爷爷,昨晚有点急事,您是要跟我说股价的事情吧,我会处理的。”
“急事?”老爷子的声音越发的阴沉,“是那个女人住院了吧,为了留住你,她的花样可真够多的,我看你现在被这个女人迷得一点儿脑子都没有了,这样下去,整个天盛都要毁在她手上。”
“爷爷,天盛这次的意外跟她没关系,您不应该牵连无辜的人……”
“无辜?”老爷子气咻咻道,“心雨不无辜吗?为了你跟那个叫什么盈的女艺人那些绯闻到处奔走,你连句谢谢都没有,我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天盛不无辜吗?股价跳水跳成什么样了,你自己去看看。”
牧尊扶了扶额头,露出几分疲惫,“爷爷,我说了这件事我会……”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老爷子冷声道,“这个礼拜天盛股价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你就从董事长的位置上给我滚下来,让你表哥接手。”
“迟悠?”
牧尊脸色一变。
这次是真把老爷子气着了。
迟悠是牧尊嫡亲姑妈的儿子,比他大五岁,老爷子是个固守传统思想的人,家业传男不传女,所以当年即便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跟他闹翻,一气之下跑到国外去,他也从没动过让大女儿回来接手家业的想法,而是悉心培养了孙子牧尊这么多年,等他一毕业,就将整个集团交到了他的手上。
要论经验,迟悠这样被父母带在身边从小接触商业管理的人,怎么也比他一个初出茅庐的人做得好。
但老爷子是个注重血脉的人,所以天盛集团的继承人就从未有过疑义,而此时,却在老爷子嘴里听到了要将天盛交给迟悠的说法。
挂断电话,老爷子气的说不出话来,身边是秀慧递过来的茶杯,“喝点茶,先生。”
老爷子不悦的推开,‘哐当’一声,茶水洒了一地,四下迸溅。
秀慧惊呼了一声,眉头一皱,握着被烫伤的手背不敢言语。
老爷子抬眸看向她,神色一滞,“烫着了?”
“没有,”秀慧将袖子往下拉了拉,将手背到身后,“您这么大火气,是为了少爷的事儿吧?”
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秀慧身后不悦的呵斥道,“把烫伤药拿过来,一点儿眼色都不会看,秀慧平时太惯着你们了是不是?”
几个女佣连忙点头,一溜小跑着出去拿了烫伤药膏来,
“我来。”
老爷子朝着女佣伸出手,将药膏拿了过来,又拉过了秀慧的手,见到手背上通红的一片,眼神登时紧了几分,
“烫伤了就吱声,怎么什么事都闷着不说?”
秀慧抿了抿嘴唇,嘴角边扯出两条细微的法令纹。
要说漂亮,她算不上,毕竟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但是气质绝佳,常年穿着一身旗袍,头发从来都是盘的一丝不苟,笑的时候也只是露出一丝弧度,只是从未见她笑的开怀过,除了见到老爷子能有几个笑模样之外,见了别人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只是觉得先生心情不好,多说无益,免得再给你添堵。”
老爷子给她擦烫伤膏的动作微微一顿,声音沧桑沙哑,“我这辈子,最没给我添堵过的人,也就是你了,亲儿子给我添堵一添就是二十来年,如今孙子也这样,真不知道是我造的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