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那一幕,至今好像只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范思哲曾反复梦到过无数遍,那个清冷孤傲的女人,就跪在他跟萧远的面前苦苦哀求,最后却被萧远断然拒绝。
“阿尊让我们转告你,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你这种女人做出这种事情还有脸要解释?想恶心谁?”
……
“她说了什么?”牧尊急切的询问声拉回了范思哲的思绪。
“她说……”范思哲攥紧了手指,“她让我们转告你,她要带着她妈妈离开原来住的地方,大学也不去京都了,以后就不要再找她了。”
牧尊皱了皱眉,“就这些?”
“嗯,就这些。”
范思哲的手指越攥越紧,避开了牧尊的目光,“我跟萧远当时都觉得这事儿没必要再告诉你,惹得你伤心,所以就没说。”
牧尊深吸了一口气,嗤笑了一声,“的确是没什么必要,这种无关痛痒的话,要不是听你说,很难让人相信是她这种自命清高的人能说得出来的。”
范思哲只觉得掌心很疼,却忍不住将手指攥的更紧,他怕这种疼痛感一消失,他就要忍不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当年拿到那些照片的时候,连他也以为叶清欢是真的背叛了牧尊,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到后来叶清欢声泪俱下跟他们说那都是一场醉酒闹出来的乌龙的时候,他的脑子里都是懵的,甚至忘了阻止萧远继续讲事情恶化下去。
这么多年,将错就错,他以为牧尊可以释然,可以忘记叶清欢的。
也以为叶清欢可以重新开始,忘记以前那些事的。
可事与愿违,谁也没放过谁。
“你到了。”牧尊的车停在范思哲的公寓楼下,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波澜,
“回去洗个澡早点睡,以后喝了酒再开车我就替你爸打断你的腿。”
范思哲扯了扯嘴角,强撑着心里的五味杂陈耍嘴皮子,
“你可比我爸关心我多了,肯定舍不得。”
牧尊嫌恶的瞥了他一眼,“滚下去。”
范思哲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拉着车门忽然转头道,“其实你要是真相跟叶清欢以后好好过的话,以前的事情就想办法让自己释然吧,不管是对那件事还是对司扬,何必为难自己又为难她?你也不痛快。”
“……”
“人都会犯错,除了那件事之外,叶清欢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女人,真的。”
牧尊皱眉盯着他,半晌,警惕道,“范思哲,你不会是当年的贼心还没死吧?”
闻言,范思哲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是啊,毕竟也有我追不到的女人呢,可不得多惦记惦记么,你要是哪天不喜欢了,就送给我啊,我给接盘。”
“滚。”牧尊没好气的吐出一个字,语气十分冷漠。
“好嘞,大爷。”
挡风玻璃前,范思哲双手插在口袋里面,哼着歌摇头晃脑的进了公寓楼,牧尊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发动了车子,出了小区朝着医院方向开去。
一直到牧尊的车消失在小区门口,公寓楼里面那道颀长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蹲下身,从兜里摸了一把,点了根烟,蹲在台阶上吞云吐雾。
被良心折磨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他自认自己这辈子花心的很过分,爱繁华爱美人,糟蹋了不少好姑娘,可真的打心眼里让他觉得对不起的,至今只有叶清欢一个。
“草……”
黑暗中,他掐灭了烟头狠狠地丢在地上,不知道是跟谁置气,转身一拳砸在了墙壁上,手指关节瞬间传来一阵剧痛。
他咬着牙,忽然笑了起来。
自作自受啊,范思哲。
医院,夜幕降临,果果收拾完刚吃完的饭菜盒子,叮嘱了叶清欢好好休息,便收拾东西离开。
叶清欢睡不着,这两天躺着的时候太多,休息的太过了,跟她之前的生物钟完全背道而驰,今天已经达到了临界点,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走到窗台边上,‘哗啦’一下拉开窗帘,她住的这家医院位于市中心,周边正是最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华灯初上,正是江城夜生活的开始。
前些日子晕倒在家里的时候,她一度以为孩子要保不住了,第一反应是给牧尊打电话,但是他没接,就因为跟自己发生了口角,所以没接,不顾她连续打了那么多的电话过去。
桌上是她拜托果果带来的自己的洗漱包。
拨开那些瓶瓶罐罐,下面是个黑色的暗兜,里面是一张金色的银行卡,存着司扬帮她从支票里转出来的钱,一百五十万,够她离开这儿,找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好像能感觉到他在里面的生命迹象一样,神色温柔了几分。
“宝宝,要是没有爸爸的话,你会怪妈妈吗?”
“……”
牧尊到的时候,透过探视窗,可以清晰的看到单薄的背影,站在窗口,宽大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像个硕大的袋子,显得她越发的瘦削。
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的话,也许他们现在很幸福。
他想到了范思哲说的那些话。
你要真想跟叶清欢好好过下去的话,当年的事或者人,最好都释然。
有的时候想要生活过得去,不能钻牛角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
他握着房门把手,迟疑了很久,终究还是没进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中,叶清欢迟疑着回过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探视窗窗口窗明几净,门口不见半个人影。
她皱了皱眉,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
今天晚餐的时候牧尊没来,也许是终于厌倦了这种被她漠视的相处模式吧。
牧尊站在门边,站了几秒后,大步朝着电梯走去。
那晚叶清欢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开车去老宅的路上,老爷子打了电话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他不耐烦挂了电话的瞬间手机滑入了座椅的缝隙中,而后手机一直再响,他也只当是爷爷的怒火,没做理会。
而等到之后司扬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他挂断了司扬的电话,终于看到手机上来自叶清欢的未接来电。
他知道叶清欢心里有气,所以这些日子不管她怎么无视自己探病的行为,他全盘接受,只等她消了气态度缓和一些以后再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