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范思哲越想越不对劲,皱眉重新拨了叶清欢的电话,除了忙音之外,什么回应也没有。
串线?这么巧么?
沪上温泉酒店,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牧尊穿着酒店的灰色浴袍走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看到洛心雨的时候,他眼神一滞,哑着嗓子道,“你醒了。”
洛心雨坐在床上,身上拢着被单,露出身后雪白的脊背,闻言抿嘴道,“你不用内疚,昨晚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声音艰涩,带着几分委屈。
牧尊皱了皱眉,“抱歉。”
昨晚是红星收购案完美收官,项目结束,是所有随行人员的狂欢,定了最豪华的温泉酒店,举办了最放肆的狂欢酒会,所有人都喝醉了,牧尊也不例外。
这段时间,手机上一个她的电话也没有,短信也没有,要不是齐安说她在镇上过得很好,他几乎要以为,这是叶清欢在时隔五年之后,又一次的人间蒸发。
所以昨晚来者不拒,喝了个痛快。
而后的事情,几乎没什么印象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几乎接近凌晨,臂弯中躺着赤身裸体的洛心雨,什么也解释不清了。
洛心雨深吸了一口气,“项目结束,你还记得昨晚庆功宴之后跟我说的话吗?”
“……”
“你说回去就回取消婚约,算是你欠我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你折算成一个承诺,也算是对我这段时间给你的帮助还债,让我记着,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你能做到,都会满足我。”
“……”
“牧尊,我本来可以不爱你。”
洛心雨攥紧了胸前的被单,面色隐忍,“但你所做的一切让我原本打算潇洒离开的愿望落空了。”
牧尊闭上了眼睛,紧皱的眉头宣告他的疲惫与无奈。
这太荒唐了。
“三天,陪我三天就够了。”
洛心雨低着头,声音沉闷,“我只要你陪我三天,逛逛沪上之后婚约的事情,不用你说,我回去解除。”
她说完这番话之后,房间里面一片寂静。
窗外月色正浓,万籁俱寂。
牧尊缓缓睁开眼,“抱歉,我做不到。”
洛心雨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望着牧尊,她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会拒绝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
牧尊捡起地上自己的外套,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今晚你先住这儿,我回酒店。”
……
锦溪苑别墅,果果挂断范思哲打来的电话后,抬眸看向二楼主卧方向,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借着昏暗的灯光,扶着楼梯,一步步走上楼去。
拧开房门的那一瞬间,躺在地上的身影让她猛地捂住嘴惊呼了一声,满地血泊,浸染了一整条灰色的地毯。
叶清欢像是死了一样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而偏偏在此时此刻,手机铃声炸响,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是自己的手机,手忙脚乱的按下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冷冽的女声,“叶清欢出什么事了?大半夜的给牧尊打电话。”
“我……我不知道啊。”
果果脸色苍白,几乎不敢去看卧室里的场景。
“怎么回事?”电话那头很快传来质疑的询问,“叶小姐躺在地上,都是血……”
“都是血?”
“药效,药效不是慢性的吗?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你冷静点,说清楚,她今天还干什么了?”
果果攥着手机在门口记得团团转,忽然想起睡前的事情,急声道,“安眠药,她睡前吃了一片安眠药,是不是药性相冲?”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听我的,先别慌,把之前我给你的那瓶快速堕胎药放到床头柜上,现在立刻清理掉所有关于其他药品的痕迹……”
果果苍白着一张脸,抖抖索索道,“要不要先打急救电话?我看她快不行了。”
“打急救电话谁给你时间收拾?你疯了吗?”
“我……”
“想想你妹妹,再想想你自己,是谁把你从那个鬼地方救出来的,你别忘了自己欠我什么。”
闻言,果果脸上唯一一点颜色也消退了个干净,眼神冷却下来,“我……我知道了,洛小姐。”
“放心,医院那边我会打点好,你不会有任何责任。”
夜色阑珊。
窗外的月光颜色越来越浅淡,将整个锦溪苑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晕之下,显得格外冷寂,毫无生气。
就在果果站在门口打电话的时候,叶清欢从一阵剧痛中苏醒,忍者痛苦,听完了门口的对话,直等到门口的脚步声走远,这才摸着手机,靠着触觉,拨通了第三通电话。
“清欢?”
“司扬……是……是我……你能……你能来一趟吗?”
“喂?清欢……清欢……”
一辆保姆车停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东方刚露出一抹鱼肚白,噼里啪啦的砸门声响彻了整个院落。
果果披着外套打开门,见到司扬的时候露出一脸的诧异,“司扬先生?你这是……”
“我找清欢。”
“叶小姐已经睡了,您不能进去。”
“睡了?”
司扬冲着二楼方向喊道,“清欢,清欢……”
“您别吵,大晚上的,您在这样,我叫门口保安了啊……”
大概是早料到有这一出,司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两个保镖会意,直接一边一个将果果拎到了旁边,清出一条道来。
司扬急匆匆的上了二楼,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他浑身的每一个毛孔几乎都在颤抖。
东方日出,已经照亮了半边天空,
司扬满脸铁青,怀里躺着一个苍白的纸人,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一样动也不动,连呼吸都很微弱,倚靠着他的胸膛,双手垂落在身侧。
“这就是你说的睡着了?”
路过果果身边的时候,司扬低吼了一声,眉眼间满是愤怒,“恶毒的女人,我不知道牧尊是怎么吩咐你的,我要代替清欢起诉你,你有谋杀嫌疑。”
保姆车绝尘而去,消失在远方尚未照的透亮的雾气中。
沿着楼梯到地板,再到门口的鹅卵石小道上,遍布着血迹,斑驳不堪。
保镖丢开果果之后,她便跌坐在了地上,动弹不得的望着眼前触目惊心的血迹,仿佛看见了满手鲜血的自己一样。
有些事情,做了第一步开始,哪里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