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清欢面色发白,半天都没说话,张莉莉自知失言,忙到道歉,
“叶小姐,对不起。”
叶清欢回过神,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笑不出来,索性作罢,淡淡道,
“我说过,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叶小姐,你别怪我多话,我觉得先生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走了以后,他在家里很少说话,梅姐说以前还能在先生脸上看到笑容,现在都没有了,这里都冷冰冰的,不像是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那种温暖的样子。”
张莉莉第一次来的时候,叶清欢有孕在身,与牧尊的关系也有所缓和,正是将为人母最幸福的时候,可是好景不长。
“我不会回来的,我跟他已经结束了。”
叶清欢面色漠然,“这里是他的家不是我的,他对我也不是你说的那种感情,你想的太多了。”
张莉莉皱着眉,半晌一跺脚,“你等着。”
一阵快速上下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张莉莉再下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抱着一个相框,相框并不大,大约五寸照片能放进去的样子,递到了叶清欢的面前,
“这张照片是我在先生的书房发现的,你们高中就在一起了啊,那应该是很浪漫的爱情故事,怎么舍得说散就散呢?”
照片里还是青涩的模样,毕业照上叶清欢和牧尊一起站在人群的中间,穿着宽大的校服,清纯的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仔细看还能看到在两个同学之间的缝隙中,他们俩牵着手,十指相扣。
叶清欢面色一滞,没想到这毕业照他留到现在。
五年前填志愿那天在学校出事之后,她将过去的大多数东西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再也没有这些所谓的高中回忆,如今看到,并没有张莉莉以为的那种美好心情,剩下的只是那一张张脸上的狠厉表情,和她曾受过的屈辱。
那些看似美好的东西其实都经不起推敲,而曾见过那些美好撕下面具的叶清欢更清楚这张照片的背后是怎样一群可怕的人。
“啪”的一声,相框从叶清欢的手上摔落,
紧跟着“哗啦”一声,玻璃镜框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张莉莉惊呼了一声,忙蹲下身,抬头却看到到叶清欢面色惨白,像是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浑身都在颤抖。
“叶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
叶清欢偏过头,语气冷冽愠怒,
“我对这个东西没兴趣,不要再给我看这些东西。”
张莉莉眼中浮起一丝歉意,她不知道这照片是勾起了叶清欢心中什么悲痛的东西,只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
“抱歉。”
“少爷,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门口传来梅梅的声音。
叶清欢面色一滞,站起身来。
牧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梅梅,他的头发上沾着水滴,从额角滑落,滑进黑色的衬衫领口,映的他的面色越发的冷峻。
见到叶清欢之后,眼神微微一变,染上一抹复杂,然后落在地上那只碎的四分五裂的相框上。
“牧总,按照约定,我过来取东西。”
“跟我来。”
丢下一句话,牧尊便上了楼,连鞋都没换,踩在地板上,印出一个又一个浅淡的脚印子。
叶清欢拧着眉跟了上去。
身后传来梅梅和张莉莉说话的声音,
“我买菜回来就看到院子里面站着个人影,看了好久,可不就是少爷么?少爷该怎么不进来啊?”
“我也不知道,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
“……”
书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听风瓶的盒子就摆在书桌上,深蓝色的布面盒子,布面上是十分古典的装裱花纹。
“这是物品交易合同书,还有席总开具的支票,您签个字。”
叶清欢将随身带来的文件放在书桌上,正色望着面前的牧尊。
他似乎在隐忍些什么,静静地凝视着她,薄唇的颜色稍淡,显得有些精神不济,可锋利的眉峰却依旧让他气势不减。
“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别的想跟我说了?”他问。
叶清欢沉默片刻,
“谢谢牧总成人之美,席总说了,以后……”
“你知道我要听得不是这些。”
“那牧总想听什么?”
她太从容,太镇定,好像已经忘了所有的过往,好像眼前的她已经脱胎换骨,好像她眼中的自己已经是陌路。
“你就这么恨我?”
他问。
“牧总这是要跟我谈私事么?”叶清欢依旧冷静,眼中甚至透着几分漠然。
席慕之曾告诉过她的话一遍遍在心中警醒自己。
如果你真的打算对过往释怀,那你就应该与他握手言和,你要做的不是避而不谈,而是主动提起,不是铮铮傲骨,而是左右逢源,即便是他也可以成为你的利用对象,这样,他才会真的对你死心。
“如果我说是呢?”
牧总逼近一步,
“那之后,你跟我只见过两次,从没有谈过过去的事情,过去你跟我之间有很多事都是别人说的,所以我觉得可以不作数,现在我想听你说,或者你有要问我的,听我说。”
这段时间他找范思哲喝过很多次的酒,范思哲最近也是为情所困总是醉生梦死,他很少喝醉,因为要保持清醒保持理智,所以范思哲醉倒的时候稀里糊涂的给过他很多建议。
没有解不开的误会,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一个人,不管你做过什么,你都应该去争取,先争取原谅,再争取那个人。
他不知道怎样去争取一个人的原谅,反思过去这五年,他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而五年前发生的一切,他都被蒙在鼓里,何其无辜,要说真的有愧,那也是这一年以来对她的误解和折磨。
可是这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折磨?
“你指的过去,是过去的一年?还是过去的五年?”
“都是,”
“过去的一年我没有什么要问你的,经历了什么你好像也都看在眼里,好像也米有什么误会,过去的五年太久了,就算有什么误会,我现在也没什么想问的,你有吗?”
“有。”
“那你问,我知无不言。”
“除了这一年的痛苦之外,那五年里,你恨我什么?”
“我……不恨你。”
叶清欢咬着牙,感觉那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一颗心正在瓦解,伴随着两个人之间冷静的对话,一点点的土崩瓦解,
丝毫没有像席慕之说的那样,只要你坦诚只要你从容,就可以像铠甲一样坚固的堡垒。
牧尊比席慕之以为的更加执着,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