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民政局后,牧尊带着叶清欢去了江城高中附近的一家牛肉面餐馆。
“怎么来这儿?”
叶清欢环顾了一圈,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店面而已,没有人任何的特别之处。
正疑惑呢,老板的声音忽然响起,
“客官,要什么啊?”
“客官”两个字格外的惹人注意,叶清欢一下子扭过头去,看向柜台后面的老板,眼前骤然一亮,回头问道,
“是以前大排档的那个……”
牧尊笑着在桌面上握着她的手,神情宠溺,点点头,
“嗯。”
两碗牛肉面端上来,价格上涨了一些,但分量比起当年还要足,喷香的味道还是当年的模样,闻一口仿佛就坐上时光机回到了当年。
“怎么到这儿了啊?”
不等牧尊回应,叶清欢便自顾自的点点头,“也是,这么多年了,老板也应该扩张店面了嘛!哎,你是怎么找到的?”
牧尊低头将碗里的牛肉一片片夹到叶清欢的碗里,低声道,“回国后来过几次,第一次没找到,后来学校附近的学生说的,就发现了。”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叶清欢兴奋的过了头,一时间没考虑太多,便脱口而出了,说完之后也自知失言,顿时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弥补。
牧尊抬起头,凝视着她的双眸,神色认真,“如果可以回到刚找到你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带你来这儿。”
叶清欢僵硬的面色渐渐变得缓和,握紧了他的手。
牧家老宅,书房,
老爷子望着书桌上的照片,脸色铁青。
“他们去领了结婚证?”
“是,”书桌对面的齐安此刻脸色发白,小声道,
“也是中午突然知道的,所以没拦得住。”
老爷子沉着脸,目光阴冷,
“叶清欢这个女人,当初给她灌药的时候就知道她不简单,阿尊为了这个女人做了多少混账事,他们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
齐安只觉得脖子一冷,凉飕飕的。
倾慕集团大厦前,
叶清欢跟牧尊挥手告别,约了晚上家里见。
送走叶清欢之后,牧尊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眉头微微一皱,调转车头朝着郊区方向行驶去。
老宅比起平时似乎更加阴冷,牧尊进书房之间遇到了刚从书房出来的表哥牧笙。
“哟,刚二叔公还说到你呢,这就到了。”
牧尊语气冷淡,“表哥最近好像很清闲,总是往这儿跑。”
牧笙勾起唇角,笑的意味深长,
“我不像你,管着整个集团那么忙,二叔公年纪大了,又是家里的长辈,我有空常来看看也是本分。”
“真是有劳表哥了。”
“不客气,”牧笙走到他身侧的时候略微侧身,压低声音道,
“听说你跟那个叫叶清欢的女人领证了?恭喜啊,新婚快乐……”
牧尊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微一沉,
“消息传得还真快。”
书房,
牧尊进屋后便在书桌前站的笔直,老爷子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的聚精会神,故意晾了他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哗啦”又是一阵书本翻页的声音响起,房间里面寂静无声。
牧尊看了一眼手腕,提醒道,
“爷爷,公司下午还有季度董事会。”
老爷子的目光依旧在书本上,眼神疏离,
“不用你管了,我已经让牧笙去参加了。”
牧尊皱了皱眉,
“不服气?”
老爷子合上书,冷眼瞧着他,“从进门到现在半个小时过去了,我一直在等你自己开口,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交代的?”
“如果您指的是我跟清欢结婚的事情,我想不用我交代,您也已经一清二楚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老爷子脸色阴沉,
“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自己都忘了是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你昏头多少次我都没跟你计较,现在婚姻大事竟然随随便便就做了这样的决定,你是觉得我真的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这是我们牧家的传统,你以为自己是那些小门小户不懂规矩的孩子嘛?”
牧尊深吸了一口气,
“爷爷,您知道情之所至么?况且你说父母之命,我母亲很喜欢清欢。”
“你母亲?”
老爷子脸色更沉,
“这儿没有你母亲说话的位置,她当初答应过我,既然要带走我儿子,那就得给我牧家留下继承的香火,你就是她和你父亲两个人所谓爱情自私的牺牲品,这一点你自己难道不清楚?”
二十多年前的父子之间谈判的结果就是留下牧尊,交由老爷子培养长大继承集团。
老爷子冷哼一声,
“还有情之所至?我看你是被迷了眼,看看这是什么……”
支票的复印件落在牧尊的脚下,他俯下身捡起来,在掌心摊开,提款人的赫然写着叶清欢的名字,日期赫然是她还怀着孩子的时候。
“怀孕的时候,她跟我要了一百万,只要一百万她就可以离开你。”
牧尊手腕微微一颤,脸色紧绷。
原来当初,她早就有了要离开自己的想法。
关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说法,他不愿意承认,可却不得不承认有人从中作梗,拼了命的要将她们之间划的界限分明,一张支票,两个世界。
他难以想象叶清欢当初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放弃了她最重要的尊严,跟爷爷开了这个口,最后却还是没能保住他们的孩子。
书房里面沉默良久。
见牧尊无话可说,老爷子当他已经有了悔意,脸色缓和几分,沉声道,
“现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第一是跟她离婚,保持你原有的生活,整个牧家都是你的,第二就是你执迷不悟,继续跟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在一起,到时候不要后悔。”
牧尊攥着支票复印件,薄唇抿的很紧。
很久,他抬起头,目光笃定,修长的手指微微并拢收紧,将那纸团成一团,准确的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我选第二。”他的声音在书房里回荡,
“你站住……”
“……”
“哗啦……”
书房里传来瓷器砸碎的声音,伴随着佣人的惊呼劝慰,偌大的一个牧家老宅,谁也没能留住牧尊的脚步。
二十五年来,他唯一一次与牧家做出的斗争,是为了她,但他觉得值得,从未有过一次,像现在这样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