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浪涛拍在环山公路上,扰了叶清欢的清梦,她睡眼惺忪的望着窗外,不敢置信的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半晌,冲着开车的牧尊惊呼了一声,“你不是去公司?”
“吵死了。”牧尊皱了皱眉,眼底却划过一丝狡黠,“我有说过我是去公司吗?”
“那你让我上车。”
“让你上车你就上车,你真以为我是出租车司机啊?”
他冷哼了一声,骨节分明的两只手稳稳地扶着方向盘,在环山公路拐角一记漂亮的甩尾,惹得叶清欢一阵尖叫。
“别叫了,”牧尊把车速降了下来,沉声道,“快到了。”
“我不去,放我下车,我要回公司。”
“一路过来,你看见出租车了?”
“大不了我走回去……”叶清欢狠狠地皱着眉,打心眼里想要摆脱眼前这个疯子。
牧尊勾起嘴角,回过头轻蔑的瞥了她一样,“从东海走回去?”
叶清欢倒抽了一口冷气,此刻她只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从江到海,五个小时的车程。
叶清欢严重怀疑牧尊这车里的香氛下了迷药,居然睡了整整五个小时都没醒过。
看到蔚蓝色大海波涛汹涌的朝着自己扑来的那一瞬间,叶清欢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男人摁到海水里,让他狠狠地洗洗自己的脑子。
他是老板,翘班没人管,自己就一个广告部的小职员,翘了班再耽误下午的拍摄工作,就完了。
牧尊的车开到沙滩边上,拉开车门的瞬间转身看了叶清欢一眼,“下车。”
“我不去。”叶清欢的眼神有意无意的从车钥匙上瞥过。
没人逼牧尊更了解叶清欢的套路,修长的两根手指直接将车钥匙拔了下来,然后抬头冲着她露出一个邪魅的笑,
“想趁着我不在,自己开车离开?”
叶清欢自然是抿着嘴不承认。
牧尊也不逼问,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跑出去,高高的扬起手,手中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消失在远方海浪中。
身后一阵慌乱的开门声,伴随着叶清欢的尖叫,
“牧尊,你疯啦?”
牧尊转过身,阳光下他笑起来的样子,和五年前捉弄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真扔了?骗人的吧?”
叶清欢将信将疑的追上前,捉住了他的手。
手背上传来一阵温热,牧尊嘴角微微一颤,笑意中添了几分温柔。
“钥匙呢?”叶清欢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掌心,抬眸质问。
“扔了。”
见她一副不信的样子,牧尊索性两手一摊,勾起嘴角笑的痞气十足,
“要不,你搜?”
叶清欢缓缓调整呼吸,神情冷漠的盯着他看,“扔哪儿了?”
“你说呢?”
话音刚落,便见叶清欢绕过他,径直朝着海滩走去,背影十分决绝。
牧尊原本还笑着,等看她一路脱了鞋踩到海滩上,弓着身子一个劲儿的在海滩上摸索,任凭一浪一浪的海浪打来的时候,他的笑容渐渐凝固起来。
“叶清欢。”
他沉着脸疾步走上前,狠狠拽着叶清欢的胳膊将她拉到胸口,躬身挡住了席卷而来的海浪,而他面朝大海的整个后背被海浪席卷拍打,淋了个透彻。
等海浪退去,他面颊上滴着水,一脸的怒气,不由分说将叶清欢拽离水面,直到将她拽到海滩上,才转过身在轰隆的浪声中冲着她吼道,“你不要命了?”
叶清欢惊魂未定的攥紧了手指,沉着脸望着他,一言不发。
牧尊被她的目光盯的心中发凉,他的手伸进西装裤口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狠狠地摔在沙滩上,怒吼道,“给你!滚……”
黑色的钥匙上还有劳斯莱斯的标记,陷进沙坑里面,露出半边形状,叶清欢一声不吭的蹲下身子,将它从沙坑里拿出来,头也不回的朝着车子方向去了。
素淡的影子在牧尊的眼中越来越远,他狠狠地皱着眉,赌气一般转过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叶清欢拉开车门,眼角的余光瞥过牧尊原本站着的地方,此刻空无一人,只剩下呼啸的海浪,心中忽然没来由的一慌。
她猛地转过身,朝着远处望去。
牧尊的身影已经只剩下一个白衣黑裤的点,沿着海岸朝着远方走了。
她握紧了车门,心一横便上了车。
他总归不会死在这儿没人管,堂堂一个天盛的总裁,牧家独子,走到哪儿不是万众瞩目,千人吹捧的,她只需要顾好自己就够了。
钥匙插进锁孔里,引擎发动起来,她扶着方向盘,一双眼睛却忍不住朝着远方那个黑点望去,忽的见到那道黑点扑腾了一下,倒在了海浪中。
她脑子里嗡的一下,手忙脚乱的下了车,朝着远方奔去。
等到了地方才看见牧尊白衣黑裤的正站在沙滩上跳脚,双手拿着一只皮鞋正在往外面倒沙子,白衬衫上湿哒哒的粘着砂砾,太阳暴晒后,扑簌簌的往下掉。
转身便看到叶清欢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愕然的盯着他看。
他眼中先是泛起一层欣喜,旋即又沉下脸来,冷声道,“不是让你滚吗?”
叶清欢怔怔的盯着他身上湿透了的衬衫,想到他刚刚追进海浪里面将自己抱在怀里的那一瞬间,身上好像还盘旋着他的气味,经久不息。
一辈子这么长,我一定不会只爱他一个人。
她曾经无数次的跟自己说过这句话。
可现实面前,兜兜转转,又遇到他,还是会心跳,还是会颤抖,还是会眷恋他身上的气味,还是会舍不得他受到一点伤害。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顾牧尊没好气的脸色,反而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牧尊皱眉盯着她,“你忘了?”
忘了什么?
叶清欢茫然的望着他。
“算了。”牧尊把皮鞋穿好,面色冷淡的看着叶清欢,然后径直朝着他们来的方向走去,“你想走就走,勉强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叶清欢只得跟上。
两人走到原来停车的地方,此刻已经空无一物。
牧尊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泛着的寒光几乎要将叶清欢全身上下凌迟一遍。
海风中,只听他他一字一顿的问道,“车、呢?”
叶清欢面色尴尬,迟疑道,“好像是,车钥匙,车钥匙没拔下来。”
还不是她以为牧尊被海浪卷走了,一时情急才忘了的,再说了,那车上还有她的钱包呢,钱包里还有她的各种证件呢,她也是受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