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景辰看着怀里那张惨白的小脸,紧抿着嘴唇,闭着的双眼睫毛还在微微的颤抖,心里不由得一阵密密麻麻的酸疼。
江暮雨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古景辰那张俊美异常的脸,他那双眸子里的担忧浓郁到化不开,这更加确定了江暮雨之前的想法,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古景辰的。
江暮雨挣了挣,不但没有挣开男人的一双手,反倒让他一把将自己打横抱了起来,她紧紧的捏着他胸口的衣服,有那么一股子气闷,“你干什么?”
“别动,我送你回房。”古景辰低头看着她,脚下却是稳稳的往前。
“王爷,我没听错吧,你要送我一个身怀六甲的寡妇回房,万一哪天被人传了出去,我这一条贱命到没什么,倒是怕有损王爷的清誉。”江暮雨靠在他的臂弯里,小嘴开开合合的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着有些锥心的话。
她就是觉得有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让她不痛快,这根源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明明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何以以前都不闻不问?何以认了以后却不与她说明?
这前身可算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只不过,就算不死在他手里,也怕是会死在左相府。
哪知道,男人并没有恼羞成怒,反倒是从胸腔里溢出笑来,“本王还在想,你这小脑袋里平日里挺聪明的,怎么就在这样的事情上面想不通呢,本王记得当时给你留过一块玉佩,那玉佩一看就能知道本王的身份。”
玉佩?江暮雨的记忆里一点印象都没有,却也不想被这男人笑了去,“你若是真想负责也不会留下个什么压根没见到的玉佩就完事了,想来也只是当个露水姻缘吧。”
“能跟本王来个露水姻缘是整个水云王朝不知道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偏偏搁你这儿就嗤之以鼻了。”古景辰说的云淡风轻,听在江暮雨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个味儿了。
“那我可真是倒霉,好好地左相府嫡女没法做,非得要在这荒郊野外里做个小寡妇。”
古景辰挑了挑眉,“本王怎么听着你这话里多半都是侥幸,可见那左相府过得还不如现在这样自在,说到底,你还得感谢本王的。”
“感谢你?”江暮雨抬眼瞅着他,“感谢你占了我清白吗?”
古景辰也自知理亏,江暮雨抓着这个不放,他也不好探究这个,毕竟当时自己也不甚清醒,到了房间将她轻轻的放下,“算本王欠你的,用一辈子来还,可好?”
江暮雨一怔,旋即打了个哈欠,“有的人的一辈子很长,有的人却很短,我不信什么承诺,只信当下。”
古景辰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她盖上了被子,芜娘等人跟随在后边已经进了房间,古景辰侧开身子,嗓音温温淡淡,“姚太医,是你尽职的时候了。”
姚太医很是严谨的过去给江暮雨把了脉,当然,在这之前,江暮雨的手腕上依旧被盖上了一层帕子,这帕子是古景辰弄上去的。
姚太医背上一紧,完全不敢耽搁,要说先前只是猜想,这会子完全可以确定了,眼前这丫头怀着的是皇家的血脉,还是旁边这个男人的。
“丫头没什么事,胎象很稳。”姚太医收回手说道。
江暮雨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可偏偏自己不觉的身边的那些人却宝贝的不得了,有宝贝她的,也有宝贝肚子里胎儿的。
芜娘看着姚太医退下,赶紧的上前去握住江暮雨的手,“小姐,你这平时大大咧咧也就算了,身子都这样沉了还拘不住你,还好有王爷在,不然可怎么得了!”
“姚大夫都说了没事啊,放心吧。”江暮雨说着便要坐起来,却被芜娘按着没办法起身,只看她一脸的愁容,眼里的惊慌还在,江暮雨倒是不忍心了,“我乖乖听话躺着。”
芜娘见她躺了下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眉宇间的愁绪却还是没有消散,自从上次二小姐来过之后,小姐的性子就有些变了,就像是受够了刺激变得开始反抗了一样,不仅整个人阳光了起来,还会了很多以前都不会的东西。
以前的小姐对她很是依赖,而现在小姐很独立之后,她既是欣喜又觉得有些失落,原本她应该为小姐感到高兴的,可怎么时间越长她总会生出一种眼前的小姐已经不再是小姐的错觉。
江暮雨倒是没注意到芜娘的细微变化,她此刻刚刚有一种包袱被卸掉一半的轻松感,毕竟这孩子的父亲好歹也是个王爷,不仅是个王爷还是个帅哥,这就要好过许多了,如果是个小瘪三,那她真替原身不值,对于孩子的将来也不大好。
在她看来,纵然现代的拼爹说起来还是比不上古代的拼爹啊。
“主子,属下失职,求主子责罚。”朱雀一下子跪在了床榻前,这话却是向着古景辰说的。
古景辰整个人看上去出了一张脸比较冰冷以外其他的都很正常,可没有人知道,他拢在袖子里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如果他没有来得及接住江暮雨,完全无法想象将会失去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江暮雨肯定不会原谅他,就算江暮雨知道了真相,也只会跟他一刀两断。
古景辰敛下眉目,正要开口,江暮雨却是一下子坐了起来,“做什么呢,我说过在我这里没那么多的规矩,动不动就跪,只要在我这里一天就按照我的规矩来,不管多大的人物,想要端着架子,趁早给我滚的远远的。”
屋子里的人都纷纷的看向古景辰,姚太医都恨不能给江暮雨竖起大拇指,这男人是谁,那可是整个水云王朝的鬼见愁,敢跟他这样说话的天底下还没有。
朱雀身子微动却还是跪在地上,今儿这事她知道是很难逃脱责罚的,毕竟跟在古景辰身边这么多年,她很清楚自家主子所在意的东西。
古景辰悠悠的看了江暮雨一眼,对方却是朝着他瞪了瞪,大有你敢责罚的试试看的意思,他虽然知道如果他执意要责罚,江暮雨是没有办法阻拦的,可偏偏看到她这般的小女儿样子,甘愿被她威胁。
“既然你主子这般维护你,那么今日犯的错用你今后的忠心来弥补,就这样吧。”
朱雀诧异的抬起头来,王爷的意思她懂,这是要将自己送给江暮雨的意思,如果是别人她或许还是要反抗的,可江暮雨不同,那是未来的王妃和小王爷,王爷将她放在江暮雨的身边那是对她的信任。
朱雀心里感激,当下便朝着江暮雨磕了一个头,“属下此生誓死追随主子。”
江暮雨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要给朱雀求个情,毕竟今天的事情是她自己的过错,可这一下子古景辰就将朱雀送给自己了,不由得有些发愣。想了想,有朱雀在身边很多事的确都方便许多,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着想,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开口道:“既然你答应认我为主,那么就只有我这一个主子,关于我的事情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告诉,你,能做到吗?”
“属下谨遵主子之命。”朱雀没有看向一边的古景辰,他们做暗卫死士的从来都是只为一主而活,既然古景辰将她送给了江暮雨,那么从今往后她就是江暮雨的人,跟古景辰无关了。
古景辰也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嘴角带着看得不明显的浅浅笑意,江暮雨肯接受朱雀也算是他们之间又进了一步吧。
因着江暮雨这么一摔跤让众人都急得团团转,可这回儿,江暮雨知道没什么事了,立马就将自己画好的厨房排水图纸拿了出来,让陈丰到了二楼书房里商量。
现在二楼书房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也没那么在意隐私性。
古景辰也知道床榻是困不住江暮雨的,索性便由着她,只是不让她出宅子到外边去,那院子里的路看来他还得着人去修理一下。
江暮雨跟陈丰在书房里讨论图纸的时候,古景辰和姚太医却也在这边凑着热闹,江暮雨相当于给三个人灌输着排水系统还有水槽与自来水系统指尖的关联,还时不时的拿着书纸砚台比划,因着那几个人听得仔细,江暮雨一下子又开始发散性思维,连什么水车,南水北调,啥都给整了出来。
她不是学水利工程的,可也受尽了现代水利工程的好处,简单的说一些还是可以的。
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就见三个人三种眼神的看着她,陈丰是无限的崇拜,姚太医则是一脸的迷茫,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剩下古景辰则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
江暮雨咳嗽了两声,“这个水槽要建在那一排水管的下方,然后透过墙壁从水槽里将水排出去,延伸到墙外之后,还要确保不影响生活。”
“我看了下这宅子周边,正好有一个朝向水田的下坡,放置在那里应该最好。”
“江夫人这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不了解建造的人,听了江夫人的这些话,在下都觉得以前是白活了。”陈丰高兴的说着,他也被江暮雨的一席话说的热血沸腾了,对于一个手艺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做出一件鬼斧神工的用品更有成就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