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家,邵泽将她安置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出去倒水,回来时,看见顾倾城猛地的抽搐了一下,额头上冒着虚汗,牙齿也在打颤,五官几乎都拧成了一团,痛苦不已的样子。
“倾城。”邵泽将水放在床头柜上,按着她的肩膀,以为她是做噩梦,却听到她不住地喊着什么,凑近她耳边听了半天,才听出她说的是“药”。
药?
邵泽匆匆回到车库,拿来她的包,果然翻出一个白色的药瓶,看到上面“抗抑郁”字样的瞬间,他眼神颤了下。
她有抑郁症?
来不及多想,见顾倾城痛苦不已,他忙抱着她服下两片药,片刻之后,她恢复安稳,沉沉睡去。
邵泽攥紧了药瓶,神色复杂。
这药,她似乎已经吃了很久......
他向来以为顾倾城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可如今看来,似乎自己见到的只是表象,结婚的那两年,自己对她真的足够了解吗?
翌日,顾倾城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浑身像是在碎石堆上滚过一样疼痛不已,她扶着额头从床上坐起,肩膀处的剧痛袭来。
“嘶”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醒了?”
卧室门开了一半,正通客厅,餐桌方向传来邵泽的声音。
顾倾城浑身一僵,以为自己是做梦,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衣服在洗手间,洗漱后换上出来吃饭。”邵泽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一如从前模样。
顾倾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洗手间的,怔怔的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时间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而后迅速倒带,倒带回到几年前他们还没离婚时候的样子。
要不是身上的剧痛的话,顾倾城还以为真是一场梦,陈年旧梦。
洗把脸清醒了一下后,前一晚的事情全都想了起来,略微思索一下也有个大概的印象,后来是邵泽救了自己。
拉开洗手间的门,顾倾城深吸了一口气:“昨晚的事情,谢谢你。”
“没事,坐下吃饭吧。”邵泽搁下碗筷,动作儒雅。
顾倾城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不用了,我先走了。”
光是重新回到这里她都觉得恍惚,她没那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还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和他一起单独吃顿饭。
“等会儿。”邵泽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吃完早餐我送你回去。”
“真的不用。”
顾倾城拧着眉头便要走,气氛僵持不下之时,一道门铃声忽然响起,隔着门传来温柔甜美的女声,“阿泽,在家吗?我自己开门啦。”
是苏冉。
顾倾城脸色一变,情急之下竟问邵泽,“怎么办?”
邵泽神色从容,仿佛毫不在乎,“我们又没有发生什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
顾倾城心乱如麻,她再也不想将自己卷入这两个人的感情里面去。
见她心急如焚,邵泽沉吟片刻,最终朝着洗手间看了一眼。
顾倾城会意,匆匆躲了进去。
洗手间的门拉上的瞬间,苏冉也开门进来了,看到邵泽就站在客厅,脸上立马展露出温柔的笑意来,
“阿泽,你在啊?还以为你跑步去了呢。”
“没有。”邵泽回答的言简意赅,“怎么来了?”
“我给你带了咖啡。”苏冉扬了扬手中的纸袋子,一副娇俏的小女人模样,“你喜欢的美式。”
换鞋的时候,苏冉眼角的余光从鞋架角落扫过。
看到一双米色的高跟鞋,眼神骤然变了一变,却不动声色的换好鞋进屋,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圈屋内,最后目光落在紧闭的洗手间门上。
沼泽一向喜欢清爽简洁,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布置,一眼能看得清,看来人是躲在洗手间了。
苏冉握紧了拳头,面上却不动声色,陪着邵泽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状似随意的问起聚餐的事情,“阿泽,你昨晚很晚才回来吧,我听小美说昨晚你代表百川请江氏的团队吃饭了,倾城去了吗?”
听到苏冉提起自己,洗手间里,顾倾城心中咯噔一下,屏住呼吸,仔细听俩人的谈话。
“去了。”邵泽语气平淡。
苏冉语气有些欣慰,“去了就好,我还一直担心她因为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没想到她还是挺理性的,工作和私事很分得开。”
邵泽的的眸光稍有几分凝滞,问道,“她对什么耿耿于怀?”
苏冉的眼神深了些,看似挣扎了片刻,但最后还是开了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当年她跟伯母有些不和,我那时候听她抱怨过一两句。”
邵泽神色一凛,面色不怎么好了,“以前没听她说过,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那么倔,当然不会跟你说。”苏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而当时以我的立场,怎么能跟你说这些事?再说,你要是知道了,是帮着伯母,还是帮着倾城呢?”
闻言,邵泽没有回答,反倒是眉宇凝结了几分。
这副模样落在苏冉眼中,越发的刺眼,她暗暗攥紧拳头,面上还笑着,“好在现在倾城找到新的幸福了,比起当年那会儿,气色都好了不少,我也放心了。”
这句“气色好了不少”落在邵泽耳中,好像变了味道,就像从前顾倾城跟他在一起时,她过的很痛苦一样。
苏冉犹豫了片刻,问道,“阿泽,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她?”
邵泽手指敲击着桌面,嗓音清冷,“你什么时候也开始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冉被他这话一噎,愣了片刻后,弱弱的说道,“我是想说你要是心里有她,我也可以理解,毕竟夫妻一场。”
话说滴水不漏,从无破绽才是她一贯的风格。
“你想多了,没有的事。”邵泽回答的很干脆。
他从不是口是心非的人,这点苏冉知道,所以也不再追问,眼角的余光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洗手间,掩下一抹冷意。
洗手间里,顾倾城坐在马桶盖上,被说不清的失落感席卷,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真的亲耳听到他说,又是另一回事儿,那种被人撕开心肺的疼痛,只有她自己明白。
痛得她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