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笙刚给慕贝贝穿上衣服,套间外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急促而猛烈。
“贝贝,贝贝……”
慕光耀沉稳的嗓音中透出几分焦灼。
慕长笙不紧不慢,将慕贝贝安置好,之后等着房门被踹开,一群人蜂拥进来。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推开了卧房的门,全然不顾忌进门之后可能看到的景象,慕光耀走在人群最前端,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在对上慕长笙那双森冷的眸子之后骤然一阵抽搐。
“慕,慕长笙?”
脚步顿了下来,带着身后一堆举着相机摄影机的记者也跟着停下,面面相觑之后面色开始染上几分慌乱。
“不是说是个大学生吗,这个人是大学生?”
一旁的人睥睨那显然刚入行的小年轻一眼,跟着嘀咕,“这是慕家大少爷,慕长笙。”
“那不就是慕家大小姐的……”
话音落,众人皆屏息以待,纷纷往床边看了一眼,就见慕家大小姐此刻安稳躺在床上,对周遭一切全无感知。
胆大的又咕哝一句:“得了,自家人抓自家人,闹了个大乌龙。”
此刻慕光耀已经听不清身后的人在议论什么,脑海中一阵复杂翻涌,短时间没理清思绪,但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个慕长笙他惹不起。
于是脸色温和地打起圆场来,“原来是长笙你在啊,你在我就放心了,我真怕贝贝被人欺负。”
慕长笙唇角微勾,目光如炬,“担心贝贝被欺负,所以带着一群记者硬闯酒店房门吗?”
说着睥睨一眼他身后的人群,继而站起身来,身量高过慕光耀,低头迫视着,直呼他的名字:“慕光耀,你动错心思了。”
慕长笙气场凌厉,周身散发着一阵从没有过的狠绝,慕光耀竟然有些招架不住,额头冷汗渗出来,强撑着赔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今天接到记者电话说贝贝被人带去了酒店,我一时心急就赶了过来,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和老爷子。”
慕长笙已经从慕韵蕴那里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凡是对慕贝贝起了歪心思的人,他是断然不会再留在身边的,于是趁着一众媒体还在,他便挑明了话题。
“虽然你也姓慕,但到底只是隆兴慕家的旁支,老爷子留你是人情,不留也无可厚非。”
说这话时神色微垂,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衬衫袖摆,那毫不在意的语调仿若慕光耀真就是一只不起眼的蝼蚁,经不起慕家半分重视。
身后人群又嘀咕起来,看不清此刻慕光耀泛白的神情,但也可以察觉到他微颤的身形,就见人脚步向后退了退,一手扶住了旁边的衣柜才勉强站稳了。
“长笙啊,这都是个误会……”
慕光耀额头汗珠细密,此刻还想强行辩解什么,但慕长笙只是冷漠地一挥手,视线越过他落在门边那一众媒体身上。
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其中一个年轻面孔,“你是哪家的?”
那年轻人无意慕长笙会突然提及他,手脚慌乱地举起了脖子上的工作牌,“我是经世日报的,我们老总派我过来……”
经世?
慕光耀蓦地一惊。
都知道隆兴和经世一向合作甚密,集团这些年的活动消息都是经世一手发布出来的,慕长笙和经世老总也算是忘年之交,他怎么会愚蠢到请经世的记者来这种抓奸现场?
思绪转圜两圈,心下觉得不妙,就见慕长笙悠然的语调在耳边响起:“上次你们耿总大寿我没来得及去,老人家还一直惦记着,这回你回去说我要送他一份大礼,隆兴内部股份整合的具体细节这两天就会传到他老人家邮箱。”
那年轻人摸摸脑袋还没弄明白意思,慕光耀眼底就被一阵惊恐所覆盖,简直难以置信,“你说什么,慕长笙,你难道想撤了我在隆兴的股份?”
慕长笙似乎不以为意,冰冷的眸子迎上去,“不过一点零星的股份,隆兴要收回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按公司章程来办事,股东如果没有违背条约又不愿意主动撤股,那即便董事会决议也是收不了他的股份的。”
这话带着明显挑衅和威胁的意味,慕光耀觉得一阵口干舌燥,看向慕长笙时觉得这个男人心机深不可测,当下恼怒起来。
“慕长笙,我是慕家的旁支,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慕家领养的一条狗而已,你这么尽心尽力地护主,还不是因为慕远道他给的骨头好啃,在我面前摆架子,论长幼你还得叫我一声大伯!”
他的话并不足以激怒慕长笙,反而听他像是劝告一样的语气,“你要是安分守己的,这声大伯也不是叫不得。”
反而得陇望蜀的,最后必定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慕光耀一拳头捶在衣柜上,发出“哐当”一声,“想要我撤股,你想都别想。”
慕长笙也不意外,平静地直视着他,眼底是令人心虚的倨傲与自信,他微挑眉梢,笃定道:“你会同意的。”
背后人群被忽略,一个个早就炸开了锅,慕光耀听着那些揣测瞬间火冒三丈,回身将那些人一把推开,“让你们来挖新闻,一个个就会傻站着,公司就养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明显只是给无处宣泄的火气找了个发泄口,不等那些人反应过来,慕光耀已经兀自挤出人群离开了酒店房间。
慕长笙好整以暇,将众人打量一番,“还有什么要拍的吗?”
不过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像是带着一股说不清的骇人力量,众人面面相觑一番,当即作鸟兽散。
房间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慕长笙眸光彻底阴沉下来,听着床边不安的一声哼唧,慕贝贝翻了个身,又喊了句“慕长笙……”
慕长笙靠近了床沿,垂眸看着身下的女生,似乎药劲已经过了大半,此刻一张脸恢复了往日的粉嫩,正睡得香甜。
一手摊在侧睡的脸颊下,脸被挤得变了形,嘴巴也挤成了肉嘟嘟的一团,口水从旁边流出来,她毫无察觉,猛然间一伸手抓住了床边慕长笙的裤腿,又咕哝一句:“慕长笙,长笙哥哥。”
“你说什么?”
慕长笙有些吃惊。
对于慕贝贝口中的这声长笙哥哥,他既熟悉又陌生,小时候步履蹒跚,她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句一句乐此不疲地叫着“长笙哥哥”,后来反倒越长大越没了规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直接就直呼其名叫他慕长笙了。
慕贝贝似乎有意识,闻言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但眼神却不怎么友好,冷冷地又叫了一句“慕长笙”。
翻过身带着一连串的口水再次陷入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