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谷主一生收了五个徒弟,早上拽住她衣袖的是老四,宓晨排行老二,老三几年前去救治一个感染天花的村落,最后自己却不慎感染天花,惨死在异国他乡,老四也是个女子,两年前便和一清贵人家的庶子结婚了,自然不会参与这事。而慕容瑾玥自己排名第五元,是药王谷谷主的关门弟子。
如此,这便是药王谷谷主的大弟子罗普了。慕容瑾玥紧盯着下方缓步而来的蓝衣男子,男子似是有所感应,顺着打开的窗户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女子,脸上扯开一抹淡雅的微笑。
慕容瑾玥皱眉,脸色难看。这人虽笑容淡雅可慕容瑾玥却能从其中看到隐隐的危险。
那个人并没有在窗户下面站多久,只一会儿身后就传来不紧不慢的上楼梯的声音。
慕容瑾玥转身,果不其然罗普正扬着笑看着她说:“多年未见,小师妹,别来无恙啊。”
慕容瑾玥点头:“原来是罗师兄。罗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普自发的走到她面前笑着说:“刚上山不久,凌云方才也带着孩子上山了,如今应该在饭堂里,你不去看看吗?”
慕容瑾玥摇头:“只怕我去了她才该不高兴呢。”
罗普笑而不语,他自然知道这慕容瑾玥是什么意思。
这凌云心气高,什么都非要压别人一头,原本药王谷中四个弟子,三个是男的,只她一个女子,年纪也小是以备受关爱。
可之后慕容瑾玥入谷学医,小小年纪的她生性率真活泼,且有极高的学医天赋,渐渐的大家也都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最后得知宓晨竟然爱慕她之后更是不满,是以药王谷中虽然只有两个女弟子,但他们的关系却也不好。
罗普目光透过她,看向放在他身后床上的药王谷谷主的尸体说:“我前几日收到师弟的信后,就立马往回赶,却不曾想,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想来还是跟师傅无缘吧。”
慕容瑾玥不语,任由罗普不动声色的打量自己。
“你看看我这脑子,忘了恭喜小师妹喜得良缘。”罗普突然想到什么,笑容真诚的说。
慕容瑾玥的目光一下子便犀利了起来,这事虽是真的,但也只有少部分权贵人家知道,而如今却是不知他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罗普无视掉他眼中的不悦,接着说:“北幽摄政王,丰神俊朗,仪表堂堂,性子更是温和,和小师妹想必是极配的。”
如此说来,他不只知道了自己被订婚的消息。更是曾经见过陆长兮,听出他话中含义的慕容瑾玥皱眉问:“师兄见过他!”语气肯定无比。
罗普也不否认笑着说:“曾在北幽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慕容瑾玥听到这话心中更是忌惮:“师兄见多识广,我不如你。”
罗普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的说:“师妹客气了。”
“大师兄回来的晚,想必有什么悄悄话想跟师傅说,如此我就先走了。”慕容瑾玥看着他嘴角的笑容,突然就失去了跟他虚与委蛇的兴致。
罗普不说话,微微朝旁边退让了一步,大小刚好够她下楼。
慕容瑾玥也不在在意,和他擦肩而过,从他旁边经过时一股奇异的艾草香味让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师兄身上的艾草香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罗普笑了,并不在意的说:“最近烘干了些艾草,师妹果然是厉害,连这么淡的味道都能闻出来。”
慕容瑾玥只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但想了半天也没有考虑出什么所以然,只得摇了摇头放弃了。
见她走远罗普才缓缓的收起脸上的笑,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再也醒不来的老人,微微叹了口气。
他死的突然,众人得知消息后,慕容瑾玥又一直跪在这里,旁人自然没有办法帮他打理。
如今只见这罗普打来一盆水,动作轻柔的的帮他洁面,冠发一丝不苟。
“师兄。”宓晨面色复杂的看着罗普的动作。
罗普也不急,一边透洗着毛巾,一边扭头:“师弟来了?”见他紧盯着自己的动作也不生气,笑着说:“师傅走的匆忙,可也不能以这模样离开呀。”
宓晨点头,上前一步帮着他将谷主的衣服扒开,任罗普擦洗。
“师弟,有事便说吧。”罗普看了看面前这个男孩。
宓晨性子急心里藏不住事,如今见他主动问,自然也不在忍着,抬头问:“师兄对师傅的死有什么看法。”
罗普的手顿了顿,抬眼瞥了他一下说:“师弟艺术高强,师妹天赋异禀,既然你们二人都把不出有什么不同,想必应当是自然死亡吧!”
宓晨显然不信,皱着眉头问:“当着师傅的遗体说谎,你的良心何在?”
罗普收起脸上万年不变的微笑,神情严肃的说:“师弟,你要知道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这么没有根据的话你怎敢乱说呢!”
宓晨眯眼:“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问问师兄对师傅去世的看法,怎的师兄这么惊讶的样子呢!”
罗普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这些曾经天真的少年也慢慢长大了,就连以前最没心没肺的宓晨如今也学会了设套。
“你们果然都长大了。”静默了一会儿后,罗普摇了摇头说。
宓晨隔着师尊,揪住他的衣领说:“我不知道师傅为什么突然就这么去了。但我知道此事一定不寻常,你也肯定有所了解,只不过是不愿意告诉我罢了。”说着他顿了顿,松开了手说:“师傅刚去,如今我不可能当着他的面与你争执,只是你自己要想清楚,如今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说完宓晨也不多留,甩手走开。
罗普苦笑着抚平被他拽皱的领口,看着床上那永远不可能醒来的人,过了好半天才幽幽开口:“怎么可能是我想要的呢!只是除了这样我还有什么选择呢!”
男子静默不语,只余一声叹息消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