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雪儿扫了一眼当场的几个人，柔弱的声音再次开口，“天天已经叫了午餐，顾清黎你自己知道身体不好，也不自己安排好，现在倒还让天天因为这个事情被外人说，未来的夜太太也未免太没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了。”
顾清黎看了一眼莫凌夜，他并没有任何的反应，显然米雪儿就是料定了他会由着她说这些话才开的口，只是这女人实在是惹人烦。
她浅浅的笑开，温润的嗓音夹杂着一股凉意，“我没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米小姐是太把自己当回事，米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呢？耍着那些无聊的手段霸着别人的未婚夫，到头来还要教训未婚妻不温柔不体贴。”
“既然你总是提醒我什么身份，那我的身份是能由得米小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的吗？”顾清黎微微抬起下巴，面色闲淡如水，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还是说我这未来的夜太太没有米小姐得莫大少的心，才让你这么滋长自己的气势。”
“夜少，既然这样，趁着还没结婚一切都来得及，比如换个未婚妻或者换个新娘子什么的。”顾清黎看向莫凌夜璀然一笑，语调里极尽调侃，“我想米小姐定然很是愿意，也比我要温柔体贴得多。”
“顾清黎，你……”米雪儿有些被当面拆穿心思的薄怒，尤其是男人站在她身边散发着让她觉得越来越冷的气势。
“送她上去。”莫凌夜没有动作，眼睛还是盯着笑靥如花的顾清黎，这句话是对着推着米雪儿的护工说的。
这样的局面，让人送她上去，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米雪儿伸手去拉住他的衣角，语气可怜兮兮，“天天……”
“送她上去。”语气再一次的加重，抑制着强大的怒气。
护工不言语直接推着米雪儿从他们身边经过，米雪儿的一张脸似乎就一直都是白着的，此刻更是白的像张纸，眼神看着莫凌夜，有着不甘不愿，贝齿一直紧紧的咬着下唇，直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凤亦宁站到了顾清黎身边，“一起吃午饭吧，我也还没吃。”
折腾了这一下，顾清黎是一点胃口都没了，“懒得动了，现在我只想清静清静。”
“医院旁边开了一家小食，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可以去尝尝。”
顾清黎的眉头动了动，小食是一家很独特的私人厨房，以前她在S市就最爱那里的氛围和味道，出国后想念的最多的就是它了，回国这么多天还没有一天闲适的，被凤亦宁这样提起也不由得动了动心。
“十分钟就走到了，一起去吧。”凤亦宁见顾清黎有些心动，想起这几年她去国外也改不掉的吃货本质，不由得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顾清黎动身跟凤亦宁一起往门外走去，莫凌夜看着两个人全然当他不存在的样子，脸色铁青。
“哦，夜少忙完了记得叫我。”顾清黎路过莫凌夜身边的时候，像是记起什么样的提醒道。
男人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脸上隐隐有浓郁的戾气，“在这里等着。”
“等多长时间，一小时？两小时？还是今天都等完？”顾清黎侧过脸来，眉色淡淡。
莫凌夜抿着唇，这个时间他也没办法把握，“我会尽快。”
“现在已经快下午一点了，夜少的办事效率第一次让我觉得如此的低。”顾清黎抬手看了看腕表，“现在我要去吃饭了，饭我总该可以选自己喜欢的吧。”
男人脸上黑成莫，低哑的嗓音带着不容冒犯的命令，“等在这里，不然今天就不去了。”
“看样子今天也去不成，我还是先走一步比较好，免得夜少还要顾及两头，病人的事情可耽误不得。”顾清黎伸手拨开他扣住自己手腕的手，“走吧，亦宁哥。”
“顾清黎……”凤亦宁看着在身边走着的人，沉寂的氛围让他想要问些什么，却又觉得无法开口，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资格，就算他去争取，或许也不可能赢了。
莫凌夜对顾清黎怎么样，他没亲眼看过，但也能从顾清黎肆无忌惮的说着那些话里知道，至少他对她足够包容，现在的顾清黎还没发觉，她在无形之中就已经被骄纵，有人这样宠着她，才让她以前的温吞蜕化成了嚣张跋扈。
顾清黎看着前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也没办法告诉你明确的答案……”
“呼，现在去吃好吃的，就别提这些事了。”说到一半，顾清黎提高语调恢复了精神劲。
凤亦宁看到这样的她，嘴角也不由得温柔了下来。“你还是一提到吃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民以食为天嘛，”顾清黎放松下了心情笑了开来，“待会儿你打包一份，顺带给美娜送过去，她也很喜欢小食里的小点心来着。”
“好。”
“美娜是个不错的姑娘，亦宁哥你可别糊涂了。”
“我知道。”
两人吃完饭，聊了一会儿，心情大好的出了餐厅。
“去哪里，我送你。”餐厅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一辆宾利，有侍者上来将钥匙递给凤亦宁。
顾清黎想了想，现在都下午三点多了，莫凌夜那边还没有消息，看来今天是没什么希望了。“我回巴黎左岸，应该是两个方向吧？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
“跟我还这么客气，上车吧，我送你。”
“那好吧。”
凤亦宁打开后座的车门，顾清黎正要坐进去。
一辆玛莎拉蒂突然地停在了他们旁边，车上下来一名穿着正装的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顾小姐，夜少吩咐我接您去夜家。”
顾清黎一愣，“他人呢？”
“夜少还有事要处理，让我先来接您，他稍后就赶回去。”男人毕恭毕敬的回复着，语调让人听上去很是舒服。
“孩子们在夜家？”
“是的。”
“好，我跟你去。”顾清黎确认了问题便回过头来看向凤亦宁，“亦宁哥……”
“本来想绅士下送美女回家，没想到这么个机会都有人争。”
顾清黎无奈一笑，“亦宁哥。”
“好了，你有事就先去吧，下次再聚。”
凤亦宁目送着顾清黎上车然后那辆玛莎拉蒂绝尘而去，在车外站了一会儿后，上车离开。
医院里，刚做完清理腐肉手术的米雪儿苍白无力的躺在病床上。
“天天，医生怎么说的？”
莫凌夜的双眸里变幻莫测，想起手术前医生跟他说的话，“如果病人自己不想让双脚好起来，那就没必要住在医院，领回去得了，浪费大家的时间一点意义都没有。”
主治医生是他专门从国外挖过来的，人可不顾及他夜少的面子，说的直接到近乎愤怒的咆哮。
“如果再有下次，你这双脚神仙都救不会来。”
米雪儿心里‘咯噔’一下，他是不是知道这一次是自己故意把脚放到温水里泡引起的，当下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残废了，天天你会抛下我吗？”
莫凌夜动了动眉头，“我会让人安置好你的生活。”
“不要，我不要别人安置。”米雪儿脸色惨白，这让她想起了这些年的生活，逼仄的空间，弥漫着酒味还有腐烂的呕吐物的味道，还有洗澡时候被人偷看的惊慌。
她没想过自己还有从见天日的那一天，还有能重新站在上流圈的那一天。
毕竟曾经的自己，也算是金字塔顶尖人物里的一份子。
那个人从燃烧得快要爆炸的车里救了她，给了她一个破烂不堪的家，让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全都死了，这些年她无数次的想死却都没有死成。
寻死的后果是被非人的虐待。
将她的双手双脚捆绑着，不允许她闭上双眼的情况下，那个家里所谓的养父用他肮脏的双手摸在自己的身上，用他充满臭味的嘴亲在她的唇上……
只可惜，她还有用，那人不允许他做出最后底线的事情。
呵呵，可那又有什么区别。
他对着她放着最迷乱的片子，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做着肮脏的事情，对着她色眯眯的猥琐的笑着，然后那些脏东西全都喷到她的脸上身上……
她不要！
如果不是莫凌夜，跟着其他人她只有一个下场！
那个人在放她出来的时候说的很清楚，如果她不能待在莫凌夜的身边，那么，就送她回地狱。
生不如死她体验够了，连死都不怕的人怎么能输！
莫凌夜看着她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滑落，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看上去情况很不好，“你怎么了？”
“医生！”
米雪儿伸出手拉住莫凌夜的衣角，“天天，我没事。”
莫凌夜停住脚步，看着她，米雪儿缓了缓神，“我的脚要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
“配合治疗的情况下一个月，然后做复健，基本可以恢复。”莫凌夜的语气淡淡，没有多余的情绪。
米雪儿吐出一口气，“我会好好配合的。”
“你自己可以吗？”莫凌夜瞅了眼墙上的钟，“我还有些事要先走一步，医生那边我会安排好人来值班。”
米雪儿动了动嘴唇，她就算是说她不可以也留不住他，这个时候频繁的演戏会让他反感的吧。
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这出苦肉戏反倒是画蛇添足了，如果她没出事，而是以事业有成的美女出现，或许更能配得上他。
现在，她只能忍耐，等待双脚恢复后，成为他以前喜欢的努力倔强的模样。
“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