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厉见洛清寒素白宫服一身,雅致玉颜、倾国倾城,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紫水晶缺月木兰簪,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身着淡紫色对襟连衣裙,绣着连珠团花锦纹,内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
一晃眼,倒像是初初认识的时候的样子,北辰厉不免有些看呆了,还是洛清寒一阵风似的跑到北辰厉面前,北辰厉才失笑,搂着洛清寒,慢慢走出栖凤阁。
天空像重新清洗过一样,湛蓝得令人心怡。云彩不再是一片弥漫,而是一朵一朵地点缀在碧空上。洛清寒呼吸着春日特有的充满花香的清新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路过御花园,只见院子里多得是红得如火的木棉花,粉得如霞的芍药花,白得如玉的月季,这些花竞相开放。它们有的花蕾满枝,有的含苞初绽,有的昂首怒放。一阵阵沁人心肺的花香引来了许许多多的小蜜蜂,嗡嗡嗡地边歌边舞。
北辰厉见洛清寒心情大好,更是心知,自己此番把洛清寒带出栖凤阁,好好玩玩的决定是极其正确的。
到了鹿苑,难得的是,从前掌管、打理鹿苑的老爷爷,仍然在尽心尽力地照料着鹿苑的大小、一切。
从前的小鹿已经很是茁壮了,不,已经是一头茁壮健康的大鹿了,见到洛清寒,竟然还认识,已经亲昵地上前,熟悉地蹭了蹭洛清寒的手,洛清寒一时间百感交集,搂着大鹿就亲了一口。
虽然已不是少女,但洛清寒的笑声回荡在鹿苑上空,如一串串银铃一般,看官鹿苑的爷爷见洛清寒和北辰厉好不容易来一趟,竟然比大鹿还激动,老泪纵横的,洛清寒看了,心里歉疚到不行,只拉着爷爷的手,下定决心以后要多来几趟,不让爷爷一个人太过孤苦。
北辰厉拉着洛清寒在草地上奔跑,洛清寒一边大声呼号一边呼吸着久违的自有空气,只觉得身心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亢奋,跑了良久,北辰厉担心洛清寒身子受不住,才拉住洛清寒缓缓走了一会儿,顺着草地直接躺了下来。
洛清寒呼吸着淡淡的青草香,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朱自清的一段话: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地从土地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
这一刻,可不就是风轻轻地,草软绵绵的么?
两人正在享受这难得的大好时光,却是暗卫匆匆过来,一脸的恐慌与惶急毕现,语音微微颤抖:“皇上,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染了天花!”
一语既出,洛清寒和北辰厉都是惊诧不已,洛清寒遽然起身,发鬓的步摇,厉声道:“可有派太医?”
见暗卫忙不迭地点头,洛清寒拉着北辰厉的手,不自觉颤抖着,北辰厉当即快马加鞭往东宫赶,一路上洛清寒惊云未定,只觉得胸闷气短,只有紧紧抱住北辰厉,才不至于让自己掉下马。
不过片刻,北辰厉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东宫,到了门口,洛清寒缓一口气,极力平复下心头的疑惑与惊惧,携着北辰厉的手走到北辰逭凌卧房。
东宫寝殿内唯有几点昏暗的烛光摇曳,病榻上的北辰逭凌缓缓睁开眼睛,朦胧间,却见一个女子伏在床头,似乎沉沉入睡。
“母后?”北辰厉试探着唤道,“母后?”
那名女子猛地惊醒,发觉自己刚刚睡了过去,北辰逭凌睁开了眼睛,当即笑道:“太子哥哥!你醒了!”
北辰厉定睛一看,才知道是一直守着自己的景欢,不免担忧:“景欢,我怕把天花传染给你,你快离开东宫!”
景欢见北辰逭凌醒了,暗暗松了口气,垂了眸子道:“我向来是不畏惧这些的,只是,寒儿哥哥,你不能把我赶走,我要陪你,一起面对!”
北辰逭凌笑着摸了摸景欢的头,苍白的脸上扬起笑容:“可是,如果传染的话……”
北辰逭凌话还没说完,洛清寒已经一把推开了紧闭的宫门,北辰逭凌见北辰厉跟着洛清寒一起进来,只把所有的委屈留在心里,默默吞咽,他不想让父母太过操心,只是,洛清寒不顾自身安危就冲上来,洛清寒只觉得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但却迫切地想看到北辰逭凌平安无事的样子。
陈幅员一言不发地跪在大殿,只是静默不语,洛清寒不由怒了,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染上天花!”
陈幅员连忙收口:“回禀娘娘,太子殿下不过是风寒而已,并不是天花,微臣查明白了。只是东宫有几个小宫女似乎是染了天花,那暗卫怕是没有等等微臣的最终决断,断然致走了”
洛清寒只觉得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好在没有关系,洛清寒整个人,现在都放松了下来。北辰厉也是担惊受怕,紧紧搂住洛清寒微微颤抖的双肩。
吩咐了陈幅员好生照料北辰逭凌,洛清寒和北辰厉就双双回到了栖凤阁。北辰厉换了身衣裳去上书房批阅奏折,洛清寒却是任由薄夕取了内务府新打造的珍珠祥云花钿。
薄夕轻轻为洛清寒细细贴上,薄夕又端了,兑好海棠花汁子的热水上来,浮着几片柔软的花瓣,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洛清寒将双手反复浸润几次,直到指关节都红润起来,方才接过幻灵递过的纱罗帕子揩手,又取过一套缠丝东海明玉的掐金护甲带了,方才举目对镜,只见双鱼星纹镜中的女子,风华正茂、雍容华贵,后宫那些年轻艳丽的单薄女子自是远远不能及的。
虽说近十年的宫廷历练,洛清寒的高华气度已是卓然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