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纺看了一眼,笑了:“那是京城洛家的家主洛清寒,听说他死而复生后迅速将洛家族壮大起来,成了京城的中流砥柱,是好多姑娘们芳心暗许的对象呢。换做是奴婢也会倾心,不过他已经有了妻子,还是个不可多得的温柔美人呢。”
云想容觉得耳边的雪花垂珠镶金耳坠拂过细腻的颈,带着透进心里的凉。
露纺似乎也察觉到云想容的脸色不对,看看洛清寒又看看她,突然张大了嘴:“娘娘……”云想容瞪了露纺一眼:“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有个分寸。”
露纺忙收敛了脸上的惊讶,垂首诺诺称是。
一旁的玉昭仪玉脂听见了,她本就见过洛清寒,也知道云想容的模样与洛清寒有几分像,见云想容如此失态,不由笑着对露白道:“我倒是觉得这洛清寒比美人还美丽上许多,不是什么庸脂俗粉可以比你的。”
露白也笑:“是啊,这笼中黄莺,怎么比得上御风鹏鸟。”
云想容气得面皮发紫,偏生玉脂又说的一点没错,云想容一甩手中的浅杏色绢子:“何处来的飞蝇,扰得我头疼。”
玉脂只是淡淡一笑,不甚在意。
北辰厉一行人被热烈的接回京城,一时间,百姓们对北辰厉的赞誉越发高起来。
而洛清寒则有另一番心思。她想出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做了皇商,壮大了洛家族,人脉遍布各处,吃喝不愁,可不知为什么,她想要的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些,心里一直不满足。
洛清寒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司徒雪,司徒雪千万个不同意。
“楚王说要开海就让他自己去就是了,家主你又何必趟这浑水。”司徒雪说这话虽是私心,可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与北辰厉无关,是我自己想要的。”洛清寒皱眉,不知为何司徒雪要将北辰厉和自己牵扯在一处。
司徒雪摇头:“就算与楚王无关,家主你也不可以去。海上谁知会有多少危险,若是你有个闪失我要怎么办?听说海上有吃人的妖怪……”
洛清寒一本正经的说:“怪物倒是没有,但是应该会有海盗海难一类的。”
司徒雪一听,眼泪都要下来了:“家主……”洛清寒连忙安慰了会儿司徒雪,暂时妥协了。只是二人都知道,洛清寒绝对不会就轻易放弃自己的念想的。
北辰厉一度想让洛清寒加官进爵,可洛清寒百般推辞。北辰厉无法只得叫人将小鹿入住的园林修葺的尽善尽美,赐名“鹿入芳丛”。洛清寒嫌他铺张,但是又带着小鹿欢欢喜喜去了。
鹿入芳丛里亭台楼阁,长廊流水,芳草萋萋,无处不精致无处不幽静。小鹿一进去,就撒欢儿四处玩耍去了。鹿入芳丛相比一般园林,植被更多,适宜小鹿居住成长。洛清寒没想到,北辰厉会想到这一步,不得不说,北辰厉是个很细致的男人。
“这也太大了些,倒适合你的三宫六院来避暑。”洛清寒打趣北辰厉,北辰厉默然看了她一眼,一掀长袍,走上了一间凉亭。洛清寒跟在他身后,看见他未曾束起的长发和他挺拔的背影,心里被他的长发撩拨得痒痒的。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想去握住北辰厉的头发。指尖即将碰触之时,北辰厉突然转身,洛清寒堪堪撞进他怀里。
洛清寒本就比北辰厉矮,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撞进北辰厉怀里,所有的重量都抵在北辰厉身上,只要一低头就能吻到她的发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踏实感渐渐蔓延。而洛清寒觉得鼻端是北辰厉身上浅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又熟悉又陌生。
最后还是洛清寒推了北辰厉一把,从北辰厉怀里出来,低垂着头,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你走路怎么说停就停,都怪你脑后不长眼。”
北辰厉扬唇,坐下为洛清寒和自己各沏了一杯茶:“你若是不信口胡说就不是你洛清寒了。”洛清寒抬眼看他嘴里嘟囔着什么,坐在了北辰厉身旁,捧着茶盏若有所思。
“你随时可以来看小鹿,我会让园林管家好好儿照顾它的。柳相回京后,相府便不再安全了,这里用来集会再合适不过了。”
洛清寒点头赞同,脑海中一点点奇怪的思绪被打断。北辰厉想得细致,在这园林里可比在相府自在的多,且园林树木茂盛,夏日避暑再合适不过了。
小鹿在园林间跑累了,伏到洛清寒的脚下,安安静静的睡了。见小鹿睡着,洛清寒不由露出比春光还明媚温柔的笑容来。北辰厉看着她,像是最淡雅宁谧的画卷,叫人诺不开眼。
洛清寒一转头就看见北辰厉在看着自己,心里空的一下沉到了底。她急忙避开眼,打了个哈哈:“我有点饿了,我们去踏云轩吧?”
北辰厉从容的收回目光:“嗯。”洛清寒立即起身,头也不回的大踏步向前去了。
洛清寒一直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按理来说,自己应该是不会对北辰厉这样冷冰冰的男子有好感,可偏偏不能自已。她不能肯定,索性就将此事埋在心里,就当从未发生过。
可她不知道,自己埋起的是种子,只要一点水一点阳光就可以疯狂生长,而她无法控制。
司徒雪也知道了洛清寒带回来的小鹿,隔三差五就随洛清寒一同去鹿入芳丛看小鹿,小鹿久而久之就与司徒雪熟了。那鹿很是通人性,对旁人远没有对洛清寒和司徒雪热络,见二人来了就撒欢似的奔过来。
每每这时,司徒雪总是忍不住叹息:“这动物远比人要乖顺简单的多。”洛清寒听了,也不否认,只是将手中的嫩草喂给小鹿。几天不见,小鹿又壮了不少。洛清寒见了欢喜,对照顾小鹿的徐伯道了声谢。
徐伯哪里受过这样的感谢,连忙道:“洛公子言重了,这是老身该做的,若是公子你这般客气,便是折煞老身了。”
洛清寒:“可不就是一声谢么?徐伯你不必如此,我早就该谢谢你的,若是这鹿换做别人来照顾,我定是不会放心的。”
徐伯乐呵呵道:“这京城大户人家多,老身也帮着养过不少珍奇猛兽,也只有公子你的鹿最是通人性了。”
洛清寒摸着小鹿的脑袋,满眼尽是柔软:“这是我与它的缘分。若不是它的母亲救了我,我现在定是被野狗撕了个粉碎了。”
徐伯不知其中还有这样的事,听了也是唏嘘:“缘分这东西说来就来,挡也挡不住的。”
洛清寒闻言莞尔:“可不是。”
正说着,洛清寒突然看见余元在长廊间匆匆一闪而过。
“君上可是来了?”
徐伯有些犹豫:“来是来了,只不过,公子你现在不方便过去。”
洛清寒挑眉:“莫不是他带了他的妃嫔来了?”
“这倒没有。”
洛清寒望着余元消失的地方,心生不虞,喃喃道:“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厢是柳洲言和余元在议事,而他们正在谈论的是洛清寒。
余元将手中的差点放下。似乎还心有余悸:“方才我见了洛公子,索性走的快,他应该没有看见我。”
“我已经吩咐了徐伯,若是洛问起来,就说是君上在此议事,不会让她起了疑心的。”
余元点头:“那便是最好了。君上又提起要开海一事,可毕竟此事存在风险,朝中少有人响应,这事便是一拖再拖了。”
“君上若是执意开海定有他的道理,不响应之人也有自己的道理。”柳洲言一皱眉。
“若是此事有人愿意毛遂自荐便是极好的了,一来可以解决君上与朝臣之间的矛盾,二来还能落下个好名声。”
柳洲言点头,可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可开海是有可能有去无回的事,我相信没有人愿意去的。”
余元叹了口气:“我随君上数十年,一心只为君上,若不是我身体年迈我定是要为君上赴汤蹈火去的。而柳公子你就更不可能了,柳相那里离不开你的。”
“嗯,这也就是我们要避开洛的原因了,若是我们都有难处,她定是要挺身而出的。她虽是嘴上不饶人,可终究是十分仗义的。”
二人说着,一起叹了口气。门外闪过的那道黑影,全都落入柳洲言和余元的眼中。
余韵还有些犹豫:“柳公子,我们这样做真的是对的么?”
柳洲言藏在袖中的手攥的死紧:“自然,我们是为了君上,洛她会明白的。”谁知柳洲言现在的心都揪成了一团,难以透过气来。
于柳洲言而言,在大事面前,儿女情长永远不会是第一位。只是洛清寒的离去,像是在柳洲言心中打翻了的调味罐,又苦又酸。
北辰厉看着跪在地上的洛清寒,忍着气将周围侍候的人屏退了,才问洛清寒:“你只是个弱女子,就算我再想去开海,也不允许一个女人为我铺路。”
洛清寒深深俯首:“君上息怒,此事是洛清寒在求您成全而不是一个女子在求你。”
“不允!”北辰厉厉声回绝。
“君上!”洛清寒抬头去看北辰厉,丝毫不畏惧北辰厉如剑刃一般的寒凉的目光,“君上,只这一件事求你成全。”
北辰厉深深皱眉,也知洛清寒的倔脾气:“洛清寒,我是不是平日里厚待与你,你便不知天高地厚了?此事不要再提,我是不会准许的。”
他不想,让洛清寒去。哪怕是强权压制,也绝不让她去。
洛清寒咬了咬唇,目光决绝:“君上,就算你今日不答应我,我还是会想办法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