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兮的声音里浸满了不甘和委屈，却无比坚定。
“我们顾家欠你什么了？这么多年，你跟你妈吃的花的，哪样不是我爸赚来的？”顾澈昨晚的酒还没醒，咬牙反驳道，“我是死是活，都不用你来假好心！别跟我说什么，你是为了顾家才嫁给唐易的，你就是为了钱！跟我们顾家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顾澈越说越激动，站起来指着顾云兮。
“对，我爸是骗你在股份转让书上签字了，那只是钳制唐易的一种手段，并不意味着你能在我面前，对我指手画脚。”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顾云兮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些话居然是顾澈说的。
一字字像是刀一样，扎进了顾云兮心窝。
她眼神里柔和的光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结着的冷意。
这么多年的情分，在顾澈看来，居然是这副肮脏的模样。
顾云兮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看向凌玲，“不好意思，可以让我们单独聊几句吗？”
“……好。”凌玲咳嗽了声，走出公寓，留下顾云兮和顾澈独处。
顾云兮踢开地上空了的酒瓶，坐在沙发上，那一瞬间，她对唐家所有的埋怨都仿佛烟消云散了。
究竟是谁把她推上了这条路……是顾家，还是她自己。
“顾澈，是你爸让我嫁进唐家的，他说只有我嫁过去，顾氏才有机会存活下去。”顾云兮哽咽了一声，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挡下眼底的光芒，“对，唐家有钱有势，如果不是唐易身体不好，这种‘好事’也轮不到我，可你们父子俩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为了你们顾家的公司，我葬送掉的是我的一辈子！”
顾云兮用力的叹了口气，“任何人都可以说我是为了钱，才跟唐易结婚，任何人都可以用那种嫌弃厌恶的眼神看着我，但你们父子俩不行。”
顾澈抿着薄唇，无话反驳。
“你把我跟我妈看成是外人，我不在乎，可你有没有考虑过顾叔叔，他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你就这么一直混日子，混到顾氏破产，混到世界末日吗？”
顾澈低垂着头，僵硬的站在那儿，眼神渐渐失去了刚刚的冲动。
顾云兮缓缓阖上双眼，樱红色的唇瓣吐出了毫无温度的一句话。
“去医院吧，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门外，凌玲见他们一起出来，下意识问道，“你们去哪儿？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们？”
“不用了，凌小姐，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他了。”顾云兮微笑着说了句，拽着顾澈进了电梯。
眼看着他们离开，凌玲眨了眨眼，“顾云兮，你真是太善良了。”
为了顾家一次次妥协……
顾云兮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先带顾澈去理发店洗了个头，又让他回顾家换身像样的西装。
看着穿衣镜前的年轻男人，顾云兮低头从抽屉里面挑出了一条领带。
“我自己来。”
顾澈眉头皱紧，从她手里抢过领带，“我只是去医院看我爸，需要穿成这样？”
“需要，很可能会碰到记者。”顾云兮看都不看他，声音也格外清冷。
她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以前的顾云兮只会哭，怨天尤人，但现在……
顾澈系上领带，看着镜子里出现的那张干净的脸庞，眉头微蹙，竟然觉得有一些陌生。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建国和公司的董事会，就一直赖在凌玲公寓里，整日喝酒，妄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如果不是顾云兮说了那些话，让顾澈认清事实，他可能到现在都没办法清醒过来。
“万一遇到记者的话，我能不能跑啊？”顾澈小声问道。
“能，只要你跑得够快。”
顾云兮看了眼时间，和顾澈一起赶往医院。
他们一下车，就有记者围了过来。
“顾少爷，请问顾氏集团是不是有很严重的债务危机？目前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顾少爷，今天一早，顾氏股票又一次跌停，贵公司有没有采取什么有效措施？”
“这一次顾氏集团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唐氏集团会伸出援助之手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被抛向了顾澈和顾云兮。
顾澈皱着眉头，烦躁的看着眼前的记者们，准备开口把他们都骂走。
顾云兮的手悄悄拽住他。
在他的手心里面画了一个圈。
那是顾云兮跟秦玉柔第一次去顾家的时候，顾澈在她手心里画过的形状，有着特别的意义。
他眼神一跳，看向顾云兮。
眼前的女人一改平时委曲求全的模样，坦然大方的看着那些记者们，微微抬手，微笑着开口，“很谢谢大家这么关心顾氏的情况，但我们只是来医院看望病人，毕竟是公众场合，希望大家不要影响到其他人，如果顾氏有什么消息要跟大家分享，会在第一时间邀请大家到记者会现场，今天就不回答任何问题了。”
说完，她就带着顾澈绕过那些记者，走进了医院大门。
毕竟，医院里还有很多病患，那些记者不会明目张胆的围上来。
顾澈站在病房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爸和秦玉柔。
“事情已经到今天这步，瞒也瞒不住，你应该跟顾叔叔认个错，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也许这样还有办法帮顾氏度过这次危机，要不然的话，顾叔叔一辈子的心血就都毁了。”
她嫁进唐家，忍受的那些委屈，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顾云兮推开病房的门，把顾澈带了进去。
但病房里只有秦玉柔一个人，她看到顾澈回来，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走过去张了张口，还是关切的说了句，“这几天在外面住的好吗？怎么感觉你都瘦了！”
“玉柔姨……”顾澈羞愧的低下了头。
在他不知世事，嫌弃她们母女俩不是顾家人时，却是她们一直在照顾他爸。
“没事，好孩子，回来就好！”秦玉柔低头擦了擦眼泪，抽泣了几声。
“妈，顾叔叔呢？”顾云兮问道。
“不是你找了一个护工过来吗？他带着建国去做检查了，我留下来把病房收拾一下。”秦玉柔见女儿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也愣住了，“他们刚出去没几分钟。”
顾澈第一反应就是追。
顾云兮冲秦玉柔摇了摇头，“妈，我没给顾叔叔找过护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