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修的出现让明歌按耐不住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她看了一眼被告席,“她根本就是在颠倒黑白,她的律师也是在胡说八道,完全睁着眼睛说瞎话。”

“律师的职业就是为委托人辩护,这一点没什么可争议的,至于你说你这个后母颠倒黑白,倒也未见得。”

“你什么意思?”

明歌侧目看向傅时修,满脸都写着不悦。

这个时候难道他打算在自己面前帮着那对歹毒的母女说话不成?什么道理?

傅时修说,“你别忘了,明歌的确没死。”

他的声音不大,恰好能落在明歌的耳朵里,听到这句话后,她愣了会儿神,一直攥着的拳头一下子掐紧,却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如果不是傅时修提醒的话,她差点都忘了自己没死这个事实。

她命不该绝,被傅时修救了,可是在明家,刘茹柯和明瑶母女俩为了尽快继承明家的资产,在她失踪不到三个月就对外宣布她已经死了。

现在事情败露,这反而成了她们的后手。

是,自己没死,她们自然也没找到尸体,只要一天找不到尸体,她们就可以死咬着她没死这个关键点。

买凶杀人,蓄意谋杀,就靠着这个点扭转成了‘杀人未遂’。

法庭上,检方律师的脸色沉的都快掉到地上了,“当初可是你们亲口对外宣布的,说明家大小姐明歌已死,现在又来说她的墓地里是衣冠冢,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为了减轻罪行,提前去掘开墓地置换了骨灰?”

“请对方律师注意自己的言辞,凡事讲究证据,无凭无据的话只能是你的推断。”

“……”

明瑶的辩护律师罗文一张嘴法律条文头头是道,尽管在场听证的没多少人,可是明显的大家都能听得出来,这场庭审已经直接扭转局面了。

明歌气的胸腔里面几乎气血翻涌,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这对母女的真面孔撕开,鲜血淋漓的给所有人看看,她们是多么歹毒的人。

庭审的结果是,因证据不足,无法判定受害人明歌已死,所以明瑶暂时被收押拘留,案子等待刑警大队进一步的审理,寻找受害人下落。

收押拘留,再加上证据不足,这就意味着明瑶之后就会被取保候审,除非找到明歌的下落,否则她连牢都不用坐。

“以上是本庭对本案的判决结果,如有异议,可向上级人民法院提起二审申诉……”

负责宣判结果的法官声音麻木,面无表情的宣读着文书。

明歌气不过,作势站起来要说点什么,可肩膀却被傅时修按住了,将她牢牢地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傅时修说,“你现在冲上去证明自己身份也没用,你的口供不能作为切实证据,所以什么都别说。”

尽管傅时修说的没错,可一想到自己受的苦,明歌的眼眶都红了,咬牙切齿道,“那难道我就看着他们这样逍遥法外?”

“她们不会逍遥法外的,只是还没到时候。”

“那要什么时候?要检方找到我的尸首吗?”

明歌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却又不得不压抑声音,有几个字破了音,带着哭腔说出来,惹得旁边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见她还要说什么,傅时修不由分说将她拉入怀里,用身体挡住了别人打量的目光。

庭审结束,明歌被傅时修带离法院。

商务车后座上,她拿着纸巾擦眼泪,其实眼泪已经干了,这会儿在眼周擦了擦,眼睛更是涩涩的十分难受。

莫名觉得很委屈。

好不容易将事情推到今天这个局面,居然却因为自己没死,而导致案情无法继续推动下去,人人都知道明瑶杀了人,就算是她没死,但就是因为找不到她的下落,所以法院没办法定罪。

“我想回明家。”

“不行。”

明歌的话才说出口就被傅时修一口否决。

“算我求你,”明歌看着他,素来倔强的性子,这会儿却委曲求全,“我必须要她们付出代价,我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你回到明家,以明家大小姐的身份回去,你以为事情就结束了?你的后母和妹妹就都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傅时修冷冷的看着她,“天真。”

“……”

“你别忘了,检方指控的只有明瑶一个人,你回去以后就算是坐实她买凶杀人的罪名,但你没死,她最多不过被判十年有期徒刑,而你的后母视你为眼中钉,你以为你能轻易拿回明氏集团?”

傅时修一番话,几乎将明歌最后的路也堵死。

她怔怔的看着他找不到一句可以反驳的言论来。

“回家,”傅时修避开她的目光,吩咐李助理开车。

“还有,你别忘了,你跟我的约定还作数,欧科的业绩你未完成之前走不了,什么时候走也是我说了算。”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在车厢里回荡。

明歌低着头,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衣服上。

父亲住院之后,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会真的为她着想,她想要报仇,也知道这一切不可能一蹴而就,傅时修说的话她怎么可能不懂。

可是真的压抑太久了,今天看着明瑶的辩护律师罗文颠倒黑白,最后当庭宣布案情重审的时候,仿佛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在身上,喘不过气了已经。

回到家后,她一言不发就上了楼。

兰嫂从厨房出来,“少爷,太太她这是怎么了?”

傅时修说,“没事,晚上给她准备点清淡的饭菜,如果她不吃的话就送到房间去,看着她吃完。”

“好,”傅时修不说,兰嫂当佣人也不好多过问什么。

吩咐完这些后,傅时修上车回公司。

路上,李助理忍不住说,“傅总,虽然道理是您说的那个道理,可是您跟太太说话还是太生硬了些,有些话还是要委婉点,毕竟太太她唯一一个亲人也差点死在刘茹柯的手里,她跟那母女俩是是深仇大恨的,很难时刻保持冷静。”

见傅时修不说话,李助理小心翼翼的从后视镜里打量,只看到一张毫无表情的脸,登时有些后悔。

他这份工作迟早死于自己多嘴。

良久,后面传来沉冷的声音,“你找个信得过的人,机灵点的,去查查明家给‘明歌’安排的墓园,那衣冠冢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