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乔寒笙送回他的住处之后，明歌便开车回家了。
时值傍晚，大概是因为政府部门这几年着重了空气环境治理，今年京都的冬日，天空没了往年的阴霾，湛蓝的很，一望无际。
从乔寒笙住的公寓往傅时修住的别墅小区开，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路从明歌平时上班的商业区经过，另外一条则是从老城区。
不知道为什么，明歌下意识的选了老城区的那条路。
汇华路上有一整条街的梧桐，到这个时节叶子都已经掉光了，沿街的树木都光秃秃的，这儿一条街上除了临街的商铺之外，还有不少老房子，都是独栋小洋楼，当年建的时候这儿还是城乡结合部，所以也没有小区的概念。
独栋的洋楼距离街道也不远，行人走过，一抬头就能看见。
街边的老式理发店早就关门了，斑驳的墙面上划了大大的用红色油漆刷上的‘拆’字，因为京都城区改造，老城区一年前就被规划进了拆迁范围内。
明歌开着车，远远的看到理发店后面三层小洋楼的楼顶部分，看到刷成粉色的已经有些褪色的墙面，甚至还能清楚的看到二楼三楼的阳台上早就枯萎的藤蔓。
那是母亲还没去世的时候，他们明家一家三口人居住的地方，是明家老宅，也是明歌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有很多回忆。
她没停车，只是减缓了车速，仿佛这样就可以在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做更久的停留，骗自己过去的日子还在。
但很可惜，车速再慢，十几秒钟之后，连后视镜里也看不到那栋小洋楼了。
在后视镜里的小洋楼彻底消失不见的那一刹那，明歌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强忍着才没落下泪来，踩了油门，按照导航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天刚好黑下来，别墅门口的两盏路灯刚刚亮起，暖黄色的灯光让明歌心里有了些许的安慰，尽管这儿算不上是她的家，但是也算是一个暂时的避风港，能让她轻松一些。
车库里停好车后，她从侧门进了屋，兰嫂立马倒了茶到客厅来。
“太太，晚餐一会儿就好，少爷来电话，说是过会儿到家，一块儿吃晚餐，您要是饿了，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
说着，兰嫂将茶几下面一个小竹筐拉了出来。
里面装着花花绿绿的各种各样的零食，都是前一天明歌和傅时修去超市买回来的。
兰嫂说，“我看着少爷长大的，少爷从来不吃零食，买了这么多，都是给太太的吧？”
“不是啊，他本来准备喂猫的。”
“喂猫？”兰嫂笑了，“太太您说笑呢？猫会吃薯片和话梅么？少爷又不是傻子，这点儿事情都不知道么？”
明歌一愣，她倒是没细想过。
这么说来的确是，就算是傅时修对猫猫狗狗的没什么兴趣，也从来没研究过他们吃什么，但是正常人一般应该都会知道，猫不会吃薯片这类的东西吧。
所以他买的这一大筐，本来就不是给猫吃的？明歌发现自己有时候也挺迟钝的，很多事情都后知后觉。
兰嫂去厨房做饭去了。
明歌拆了一包蜂蜜黄油味的薯片，一边吃着一边往厨房去，问道，“兰嫂，昨天买的鱼呢？带去菜场找人处理了的话，我煲个汤应该还来得及。”
“太太您要煲汤的话，明儿个我去菜场重新买一条吧。”
“怎么了？昨天那条死了？”
提到这个，兰嫂笑笑，“您转身瞧瞧后院窗户边上。”
顺着兰嫂的指示，明歌转过身，看到后院窗户边上一个崭新的长方形鱼缸，里面摆的跟个水晶宫似的，红色的珊瑚，绿色的水草，底下还铺了一层鹅卵石。
在水草和珊瑚之间，一条鲫鱼正欢快的游来游去。
明歌几乎失笑，“哪儿来的鱼缸啊？怎么还真养了鲫鱼在里面啊？”
“还不是少爷吩咐的，”兰嫂的语气也十分无奈，“我看啊，是昨天您跟少爷闹得不愉快了，少爷这才让我们给准备个鱼缸，说是以后不吃鱼了，养起来。”
“噗嗤”，明歌越看越想笑。
“哪有人家里里面，弄个鱼缸专门养鲫鱼的？”
这鱼缸装饰的十分华丽，还带各种闪烁的灯管，一打开里面五彩纷呈，仿佛水族馆的表演场地似的，原本应该养些观赏鱼的，偏偏里面只有一条鲫鱼，大爷似的霸占了整个鱼缸，游来游去。
明歌在旁边玩鱼缸的灯光玩了会儿，跟兰嫂说，“明天去市场的时候，买点观赏鱼回来吧，这么漂亮的鱼缸，光养条鲫鱼可惜了。”
“哎，好，我记下了。”
厨房里远远的传来兰嫂应声的声音。
明歌抓了点儿鱼食撒了下去，那鲫鱼半点儿反应都没有，似乎是对这鱼食没什么兴趣。
怎么着？不是观赏鱼不爱吃普通鱼食不成？
明歌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薯片，捏碎了一些碎末丢下去，本来是丢着玩儿的，没想到这薯片碎碎一丢下去，那条鱼陡然来了精神。
‘噗噗噗’的钻上水面来好几回，一下子把薯片碎碎吃了个干净。
“什么鱼啊？成精了吧你？”明歌自言自语，趴在浴缸边上上小，顺手又掰了点儿薯片捏碎了丢下去。
也是奇了怪了，这鱼不吃鱼食，倒是对明歌丢的薯片十分感兴趣，转眼功夫吃了不少。
明歌怕把它喂撑死，没敢再继续喂。
正好外面传来车子的声音，料想是傅时修回来了，明歌便放下薯片，主动去开门。
司机将车开到院子门口，李助理下来拉开后座的车门。
傅时修下车便听到院子里开门的声音，明歌站在门口朝着他招手。
隔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看到她脸上洋溢的笑容，被廊下的灯光照的分外温暖。
傅时修的眸色也仿佛被浸染了这种暖色似的，回应李助理明天来接他的那句‘嗯’都比平时亲和有力了很多。
随着车子开走，傅时修也进了屋。
餐厅里，兰嫂已经带着佣人们把晚餐备好了。
“我本来是要给你煲个汤的，不过兰嫂已经把那条鱼养起来了，这就没办法了，清蒸鱼的话，我明天给你做，”明歌一边把傅时修脱下来的西装外套递给佣人，一边问，“对了，你明天回来吃晚饭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