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晚上煲汤,下午明歌特意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

路上去了趟超市,买了煲汤用的新鲜食材,想到傅时修先前要他做个清蒸鱼的,又挑了一条鱼让老板帮忙处理好了,拎着回家。

将鱼和其他东西的购物袋一块儿放进后备箱里面的时候,明歌默默的比较了一下两条鱼的处境,有点想笑。

不光是人比人气死人,鱼比鱼也要气死个鱼了,同样都是鱼,前天买的那条就在豪华水族箱里好吃好喝的养着,估摸着将来能寿终正寝,而眼前这条,手起刀落,即将祭奠五脏庙。

刚关上后备箱准备上车,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一看是老宅的管家傅叔打来的,明歌忙按下接听键,“喂?傅叔。”

电话那头,傅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恭敬严肃,“太太,您今晚有空么?老夫人请您来一趟老宅。”

“今晚?什么事这么急啊?”

“是这样的,少爷的母亲回来了,想要见您一面。”

听到这话,明歌心里咯噔一下,骤然紧了。

傅时修的母亲回来了?

去老宅的路上,明歌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先前乔寒笙就给过她一份有关傅家人的资料,但是傅家虽然在京都是大户,行事却十分低调,能查到的有关傅家人的事情并不多。

傅时修的母亲,也就是欧科集团副总林榕的亲妹妹,是个钢琴家。

林家是书香世家,但要是按照门当户对的标准来看的话,当年这门婚事应该是不会发生的,但两家却是世交,亲事是傅老太太和林家老太太两个人定下的娃娃亲,那个年代包办婚姻很常见,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不过夫妻俩婚后似乎过得并不愉快,相处的也不太好,尽管傅家没有人跟明歌多说这些事情,但是从兰嫂那儿,明歌也听说了,傅母当年刚生下傅时修之后,就一个人去了R国,很少回来。

关于傅母,那些零星的资料给不了明歌什么准确的印象,但是光从她当年能抛下孩子自己一个人去国外工作这个行为来看,起码能证明她是个性子极为倔强的人。

明歌将车停在老宅门口,傅管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太太。”

“傅叔,”明歌从后备箱里面把原本准备带回家煲汤的东西还有那条鱼都拿了出来,解释道,“我刚好去超市买东西,买都买了,带回去也不新鲜了,索性带过来,让厨房今晚做了吧。”

“太太有心了,”傅管家是很喜欢明歌的,当下摆手,让跟在后面的佣人过来把东西提去厨房先。

跟着傅管家进了老宅,明歌一路都有些忐忑,“傅叔,傅夫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不是说是年前回来的,正好订婚宴不是定在年前了么?”

傅老太太做主,将她和傅时修的订婚宴安排在了年前腊月二十八,宾客的请柬都印好了,酒店之类的也都没要明歌去操心。

傅管家说,“夫人这次是工作回国,夫人工作的剧团有全球巡演,有一站就是京都,要在京都待半个月呢。”

“这样啊,”明歌这才了然。

傅母在R国的一个剧团里担任副团长,话剧表演需要弹钢琴的时候,也是她负责。

穿过几道门后就是傅老太太平时所在的花厅,远远地就听到屋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除了老太太的声音明歌熟悉之外,还有一道中年妇人的声音,语速中等,听起来就很娴雅。

此时天色还没黑下来,黄昏的暖阳照在院子的蔷薇花上,伴随着这难得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声,倒是给这古朴的院子平添了几分温馨。

明歌很懂事的站在门口,等傅管家先进去了。

“老夫人,夫人,太太到了。”

“Eileen来啦,快让她进来吧,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拘束,”老太太一听明歌到了,立马就语气轻松起来,从贵妃榻上探出半个身子,朝着外面招手。

傅管家笑着回头看了明歌一眼,“太太,进来吧。”

明歌进屋的时候,傅老太太正在跟身边的妇人说话,“Eileen这孩子有趣的很,阿修性子就是太闷了,除了工作啊就没个自己的生活,遇到Eileen是他的福气。”

“能让您和阿修都喜欢的,想必是很优秀的孩子。”

说话间,明歌已经进了屋,一眼便看到厅里面的情形。

傅老太太身体不好,歪在贵妃榻上,右手边站着平时伺候她的佣人,时不时给添个茶,而她右手边的黄花梨木椅上则是坐着个中年妇人,应该就是傅时修的母亲了。

年逾五十的妇人,一头长发盘在脑后,盘成一个低低的发髻,梳的一丝不苟,五官是东方人特有的温婉长相,保养得当,皮肤紧致,只是眼尾有些细纹,看的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

身形也符合小家碧玉的娇小,穿着一件素白的旗袍,外搭灰色针织开衫。

此时也正看着明歌。

傅老太太介绍道,“Eileen,这是阿修的母亲,你还是第一次见吧?”

明歌点头,礼貌的朝着傅母打招呼,在对方打量的目光下,她的语气稍有些拘谨,“伯母好。”

傅母足足打量了她有一分多钟,神色始终清清冷冷的,看不出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嗯,我听妈说了,你跟阿修的订婚宴时间定在腊月二十八了?年前?”

明歌点头,“是。”

“时间会不会有点仓促了?”

明歌愣了一下,犹豫着看向傅母身后的傅老太太。

时间是老太太定的,她和傅时修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过,仓促不仓促的,似乎也不需要问她。

“虽说你跟阿修一早就认识了,但是结婚跟谈恋爱是两码事,总要双方父母见个面的,你父母在国外,M国是吗?做什么的?”

明歌说,“我父母都是做基金债券的,不过现在都退休了,常年在外面旅行,跟我也很少有联系。”

“是么?这倒是挺罕见的,”傅母的眸色有些沉,“虽说你是在国外长大,可是毕竟是华裔,这教育方式怎么跟国内差距这么大,哪有女儿在外面,父母不管不顾的?”

这话听起来颇几分挑刺的感觉。

明歌虽然没生气,但是却暗自腹诽,这些年傅时修在国内待着,也没见傅母管过,她怎么还指点起别人的生活方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