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拿着扳手冲过来的时候,明歌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拔腿就跑。

夜幕中,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追在她后面,她根本不敢回头,呼啸的风就在耳边窜过,冷的就像是那天她被丢进南山翠湖的时候一样。

“站住!”

“……”

她慌不择路,视线也模模糊糊的,脚底下一个踉跄,高跟鞋的鞋跟猛地一歪,整个人便朝着地面扑去。

“啊——”

痛呼声从喉咙里溢出。

完了。

此时,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急眼了的劫匪,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面前停下一双锃亮的皮鞋,“你没事吧?”

沉睿温润的声音落在耳膜上,清清冽冽的很好听。

她一抬头,看到面前缓缓蹲下,朝着她伸出手的中年男人,五官轮廓在背后路灯逆光下看不大清晰,只觉得是天生的好骨相。

而与此同时,她的身侧疾步走过一道身影,紧跟着身后传来拳肉相加的声音。

明歌被扶起来的时候,身后两个‘劫匪’轻而易举的就被制服了,被捆在一起撂倒在地上,呲牙咧嘴。

“先生,这两个人怎么处理?”

听声音,明歌才认出,这是刚刚路过身边的那个帕萨特司机。

“是你?你不是走了么?”

帕萨特司机笑了笑,“我们先生不放心,所以掉头来看看,果然出事了。”

明歌回头看着扶着自己的男人,满是感激,“谢谢您。”

这会儿借着路灯的光,才看清男人的长相。

不太看得出年纪,明歌只能猜测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五官轮廓很深,一双眼睛格外的清隽温和,看人的时候让人觉得很舒适安心。

“小事,”男人很绅士的扶着她的胳膊,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腿,“受伤了?腿怎么样?”

“应该没什么事,”明歌试着活动了一下腿,却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看样子不是没什么事,而是有点事,”男人看了司机一眼,“老何。”

老何立马会意,从车里拿了个小马扎出来。

男人扶着明歌,示意道,“你坐下,我给你看看。”

“不用了,没什么事的。”

老何劝道,“姑娘,你就坐下吧,我们先生是医生,看一眼就明白了,要是外伤还好,可您这要是骨折的话,得赶紧去医院。”

明歌拗不过,只得坐下了。

男人蹲在她跟前,撸起衬衫的袖子,一双胳膊看起来很有力量,抬起她的腿,在受伤的地方按了按,“这儿疼么?”

“嘶——”明歌倒抽了一口冷气,点头。

“这儿呢?”

“……”

对比捏到脚踝各个位置明歌的反应,男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放下袖子道,“没大碍,应该只是轻伤,回去可能会有淤青,涂点红花油就行了。”

“谢谢您啊。”

“不客气,”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还躺在马路中央呲牙咧嘴的那两个劫匪,吩咐道,“老何,报警了吗?”

“报了报了,警察说,五分钟就赶到。”

男人又打量了一眼,“你把他们俩挪个位置,挪到路边来。”

“哎,行。”

明歌坐在小马扎上,赞叹道,“您可真善心,还怕他们俩在马路中央被车撞了么?”

“这倒不是,”男人理了理袖口,淡淡道,“我是怕有人撞了他们,被吓着,毕竟撞死人这个事情,也很容易造成心理阴影。”

听到这话,明歌‘噗嗤’笑出声来,“我叫Eileen,还没请教您叫什么?”

男人理好了外套上的褶皱,神色温和,“做好事不留名,你看我这年纪,随便称呼个大爷之类的就行了。”

“不至于吧,您看着可没这么老。”

“都过了天命之年还不老?”

“您五十多了?”明歌诧异不已。

这看着可不像是五十多的状态,头上半根白发都没有也就算了,整个人精神饱满,体魄健壮的,说是四十也不为过。

正闲聊着,警察已经到了,将两个劫匪带走的同时,把明歌也带回警察局做笔录。

上了警车以后,明歌才想起来,那个医生救了自己,她都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呢,也没好好跟人家道谢。

这会儿已经夜深了,警察局里只剩下值夜班的警察。

除了那两个劫匪之外,还新抓了一伙儿酗酒打架的进来,登时整个大厅里都乱糟糟一片。

明歌的车丢在路边了,这俩劫匪修车技术如何她也不清楚,估计那点儿时间也没修完,又受了伤,开也开不了,就丢在那儿了,做完笔录,明歌在大厅里等司机来接。

负责跟她做笔录的警察倒了茶给她,还给她抓了一把瓜子儿,坐在旁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哎?你饿不饿?吃饼干么?”

“谢谢,”明歌接过饼干,道了谢。

早就饿得不行了,从老宅出来的时候没吃饭,路上遇到这个意外又耽误了回家吃饭的时间。

明歌吃着饼干,隔着几个工位的警察在偷笑。

有个女警花性格活泼些,调侃道,“李哥,我刚跟你要一块儿饼干你都不给,这人家大美女往这儿一坐,你就给一整包,这也太见色忘义了吧?”

那姓李的警察年纪也不大,闻言一下子脸红了,“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我这是为人民服务懂不懂啊你?”

“是,为人民服务你再给人剥一橘子。”

“哈哈哈。”

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明歌觉得这警察局的气氛和谐融洽的很,难得在这种地方能感觉到温馨。

正想着,身后传来说话声,“你找谁啊?”

循声望去,明歌一眼就看到从门口进来的熟悉身影。

傅时修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大概是外面起雾了,他的肩头盖着一层薄薄的寒霜,眉眼间透着风尘仆仆,仿佛刚从远方赶回来一样,阔步走进来。

停在大厅一会儿,在看到明歌之后,眉头微微一皱,朝着她走来。

“怎么回事?”

明歌手里还拿着半包饼干,愕然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不是出差的么?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位是?”旁边传来那李警察的询问,目光打量。

不等明歌说话,身后传来惋惜声,“一看就是男朋友啊,李哥。”

傅时修看了说话的人一眼,眸色清冷,纠正道,“是未婚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