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明歌对着隔间的马桶一阵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从昨天下午开始，她几乎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刚刚和林超媛一起吃饭也只是喝了一些水而已，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她总是恶心反胃。
好不容易吐完了，明歌扶着隔间的墙壁站直身子，算着上一次来例假的日子，心里面渐渐紧张起来。
上个月的例假推迟没有来，这个月也已经推迟了好几天了。
难道是……
不可能的。
餐厅里，服务生端着餐盘在过道里走动。
“先生，您的咖啡。”
“谢谢。”
傅时修点了一下头。
对面传来艾琳的声音，“时修，这家餐厅味道好吗？怎么突然约在这儿？”
她原本早就定好了餐厅，但是傅时修的助理却给她打电话说另外约了地方。
傅时修神色淡淡，“我下午还有会，这家离公司近。”
艾琳愣了一下，笑道，“这样啊。”
要不是早就了解到傅时修的性子向来是工作为重的话，听到这样的话，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不高兴，毕竟谁也不会希望在对方眼里自己远不如工作重要。
艾琳不同，她曾经是傅时修工作上最为得心应手的搭档，她了解他的性格，理解他的野心，“下次约你的时候，我会注意选离傅氏近一些的餐厅。”
“欧科离傅氏不算近，以后中午不用花费这么大的精力专程跑过来。”
“没事，我那边工作不是很忙，”艾琳将他面前的咖啡端走，换了热水，“喝点热水，你肠胃不太好，别喝咖啡了，我看看这家店有没有汤，给你点个汤吧。”
“不用了，我不喝。”
“怎么了？”
“没什么，煲汤需要时间，”傅时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我过会儿就得走。”
“哦，这样啊，”艾琳神色暗了一下，将菜单递给服务员，“那给我们来两份简餐吧，越快越好。”
“好的，您二位稍等。”
傅时修喝了一口水，转头看向窗外。
京都的冬天太过于萧瑟，大雪过后，迎来又一波的降温，大街上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即便是看到人，也都裹紧了衣服低着头行色匆匆。
服务生很快将两份简餐送上来。
摆盘精致，原木色的木质托盘，羊肋排配着一些水煮的蔬菜，撒了迷迭香，一旁有洗净的水果，配着奶油蘑菇汤，还有一些小吃。
看着傅时修面不改色的切羊排送到嘴里，艾琳的神色微微一滞，“你……不是不吃羊肉的么？”
傅时修对吃的东西不是很挑剔，但是却有很多忌口，从前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有很多东西是碰都不碰的，比如不吃牛羊肉，不吃内脏，不吃味道过大的一切水果蔬菜……
听到艾琳的话，傅时修切羊排的动作也稍稍迟缓了些，但很快又恢复常色，“时间久了，人的口味也会改。”
“是，”艾琳暗自攥紧了握着刀叉的手，面上却依然微微笑着，“哲学上把这叫做变化，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变化，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本身。”
傅时修不置可否。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跟明歌一切吃饭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说这些听起来高深莫测的东西，尽管凭借她的学历讲起这些来也是可以妙语连珠。
不光是吃饭，只要在非公开的场合和她待在一起，她永远是随性自在的模样，大大咧咧，无拘无束，起初还会在意一些自己的形象，到后来大概是跟自己熟悉了，越来越放肆大胆，在小区楼下喂猫的样子，慵懒悠闲……
“时修，我是想跟你聊聊，推进乔氏集团收购案的事情，我打算在下周的管理层会议上正式提出。”
艾琳的声音拉回傅时修的思绪。
提到乔氏的收购案，傅时修眉头一皱，“你是怎么知道收购乔氏的事情的？”
“明……Eileen，抱歉，我有些不习惯这么叫她，”艾琳顿了一下，继续道，“Eileen的工作电脑里有一份关于乔氏的收购案，我之前接手欧科的时候看到过，既然现在她的工作基本都是我在负责，那这件事……”
“这件事不着急，先放一放。”
“为什么？我觉得现在是个很好的时机，乔氏和明氏关系交恶，正是官司缠身的时候，股市不稳定，而且如果欧科收购了乔氏，也更加方便她回去吧？”
艾琳的话让傅时修的眸色陡然沉了下来。
她说的没错，如果欧科收购了乔氏，那就意味着明氏集团如今的劲敌少了一个，明家和乔家的纠葛太多，乔氏覆灭，明歌回到明家后所需要面对的障碍物就少了很多。
“时修，”艾琳打量着他的脸色，“你难道是不愿意她尽快回去么？”
傅时修沉默不语。
艾琳放下刀叉，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温和，“你答应过我的，我的身份只是暂时借给她用一段时间，你不让她回去，这对我来说不公平，不是吗？”
“你的身份她不会用太久，她很快就会恢复自己的身份，这件事你不用插手。”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很快就会恢复自己的身份？
“她恢复身份之后呢？”艾琳追问，“回到明家？还是继续待在你身边？”
傅时修没有正面回答，只觉得今天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艾琳，我今天找你来是要问你风霆晚宴的事情，项链去哪儿了？”
艾琳面色一僵，“什么项链？”
“Eileen在晚宴上丢失的项链。”
“你也怀疑我？我为什么要拿她的项链？”
“一条项链而已，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另外送你一条，那条很普通。”
傅时修面无表情的看着艾琳，清冷的眸色中看不到一丝情绪。
从前和他一起工作的时候见得最多的就是他这样冷静从容的模样，可是时间久了，艾琳渐渐发现，他看似冷静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许多不同的情绪。
商业谈判的时候，跟供应商压价的时候，操纵股市的时候……
所以提到项链的时候，艾琳瞬间捕捉到了傅时修眼中那几乎一闪而逝的紧迫。
他很在意那条项链。
换言之，他很在意那个女人。
艾琳问，“如果我说我没拿呢？你是相信我说的还是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