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中午——

阳光照进二楼主卧,傅时修抬手挡了一下眼睛,醒来的时候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的跳着,宿醉的感觉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

“兰嫂……”

喊了两声,没有人答应,傅时修掀开被子下了床。

刚拉开卧室的房门便闻到楼下传来煲汤的味道,味道很熟悉。

顺着味道飘来的方向,傅时修抬头看了一眼,隐隐看到厨房里面有个身影,穿着围裙在忙碌。

他眉宇间的疲态瞬间消减了几分,下楼的脚步也加快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你?”

厨房里,正在忙碌的那道身影听到声音,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温婉的脸,长发扎了高马尾,温婉之中又多了几分干练。

“你醒了?”

傅时修的眼中有一抹失落一闪而逝,“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

艾琳笑了一下,“昨天晚上你在酒吧喝的烂醉,我把你送回来的你不记得了?头还疼么?喝点水。”

说着,她便转身在料理台上倒了杯水走过来递到傅时修的跟前。

接过水杯,傅时修的眉头微微一皱,回想着昨晚的事情,“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阿昭呢?”

“他临时有事,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去接你的。”

傅时修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印象中隐隐约约似乎是有人把他从吧台扶到包厢休息,尽管记得不太清楚,可是这双手似乎当时摸到了熟悉的人的手臂。

是错觉吧?

“对了,我当时到酒吧的时候,看到Eileen了。”

艾琳的话让傅时修喝水的动作微微顿住。

“你不记得了么?”

“记不清了,发生什么了么?”傅时修皱着眉。

艾琳敛了打量的目光,不慌不忙道,“我到的时候你还在吧台,醉的不轻,好像在跟她说什么,但是她好像急着跟朋友有什么事情,就走了,我本来还以为她是去接你的。”

昨夜原本不大清晰的那些印象跟着艾琳的描述渐渐被串了起来。

傅时修仿佛能看到昨天晚上自己喝醉酒后拉着明歌的那一幕,而她却头也不回的甩开自己的手,扬长而去,没有任何的留恋。

“不过当时我觉得她应该是有急事吧,不然也不会放着你不管,Eileen……”

“以后不用这么叫她了,也不要再提起她。”

傅时修的声音打断了艾琳的话。

艾琳的神色微微一滞。

傅时修面色沉郁,冷声道,“Eileen是你的名字,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艾琳犹豫了会儿,“嗯。”

傅时修将水杯放下,转身离开之前,眼角的余光从燃气灶上扫过,看到上面的砂锅,眸色骤然痛了一下,很快便撇开了。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发现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对自己具有一定伤害性之后,第一反应都是远离。

——

下过雪后的京都天晴了很长一段时间,午后的阳光将屋顶上那些积雪晒得融化,仿佛世界没有雪来过的痕迹。

明歌从医院出来,手里拿着诊断报告,看着报告上的结果,心里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显示没有怀孕。

这是最好的结果。

既然决定彻底离开傅时修,不再依赖他的帮助,如果怀孕的话是个麻烦。

口袋里传来震动的声音,看到来电显示,明歌按下接听键,“喂?乔先生。”

“几点出发?”

明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的飞机,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差不多就可以走了。”

“好,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就行。”

“没事,正好路上我关于苏红微的事情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那行。”

挂断电话,明歌将手里收起来,看着手中的诊断报告,整整齐齐的叠好了塞进了包里,路边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行李她前一晚就收拾好了,要不是医院早上给她打电话让她去拿诊断书的话,她今天原本是打算直接从公寓去机场的。

出租车到达公寓楼下的时候,乔寒笙的车也刚开到,俩人在楼下就打了个照面。

下了车,乔寒笙问道,“你在外面的?”

“哦,出去办了点事。”明歌没说孕检的事情,指了指楼上,“我上去拿一下行李就可以走了。”

“嗯。”

“……”

乔寒笙的公寓距离机场有段距离,开车也要一个小时左右。

路上,他递给明歌一份资料,“苏红微家里三个哥哥,就她一个女儿,家里是典型的重男轻女思想,她十六岁就嫁人了,跟她丈夫生了三个女儿,因为没怀上男孩的缘故,家庭地位不高,而且她两个女儿身体都不好,其中一个是小儿麻痹症,还有一个先天性肌肉萎缩。”

翻着资料,明歌眉头直皱,“怎么这么……”

如果是世界上真的有自出生开始就过得辛苦的人的话,苏红微绝对是她见过的头一个,爹不疼娘不爱,丈夫不喜欢她,三个女儿两个身体都不好。

“有原因的,”乔寒笙腾出手在明歌手里的资料上点了一个位置,“苏红微和她现在的丈夫有近亲关系,遗传影响,容易导致孩子畸形。”

难怪了。

“所以她一个人背井离乡出来挣钱,都是为了给两个孩子治病?”

“对,她到京都工作是她表姑介绍的,她表姑的资料也有,在京都郊区开了个农家乐,赶上现在人都喜欢提倡绿色环保饮食,生意不错。”

这就不难理解了,一个女人为了孩子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乔寒笙说,“不过我觉得你这次去未必能轻松让她说实话。”

“为什么?她需要钱,我可以提出帮她的孩子治病。”

“你有钱吗?”

发自灵魂的拷问,将明歌拉回残酷的现实世界来。

她没有。

现在的身份很尴尬,不是明家大小姐,也不是傅家的太太,手里唯一的那几千块钱还都是乔寒笙给她的。

“打个商量,你先借我。”

“没用,”乔寒笙看了她一眼,“不是我不借你钱,而是如果苏红微收了你的钱,你再想让她当证人的话,她的证词就不具备有效性了,法庭一旦查出,会直接认定你是收买证人。”

明歌神色一滞,她没想到这一点。

乔寒笙侧目看着她,“和刘茹柯的这场官司,你应该是想堂堂正正的赢吧?”

“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