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明歌一早就被外面公鸡打鸣吵醒了。

东方刚露出一抹鱼肚白,天色还早。

除了鸡叫声之外,外面吵吵嚷嚷的,明歌蒙着被子都听得见一群人打闹的声音,听着年纪都不大,像是什么训练似的喊着口号。

见鬼了?

睡也睡不着,明歌一把掀开被子,披头散发的就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上,想看看隔壁究竟是在搞什么名堂。

这边说是联排别墅,其实每两栋之间的院子只隔着一堵墙,从二楼主卧的阳台上可以清晰的看到隔壁院子里的情形。

“刺啦”一声,明歌将阳台的门拉开,顶着起床气就走了出去。

刚走到阳台上看了一眼,喉咙里已经准备好要爆发的声音一下子哽住,纵然她见过不少世面,家教修养极好,在看到这种活色生香的场面时也一瞬间僵住。

大冬天的,隔壁院子里面,一群穿着工装裤光着膀子的青年排成两排,正在院子里俯卧撑,胳膊上的肌肉比明歌的大腿还要粗,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明歌开门和走路的声音显然是过大了,‘砰’的一声,身后的推拉门撞在门框上弹了回来,发出的巨大响声让隔壁的俯卧撑的荷尔蒙们刷刷抬起头。

十来双眼睛一下子盯着自己,明歌霎时间愣住。

不知道是谁忽然吹了声口哨,那帮青年们霎时间哄笑起来。

“美女一大早火气这么大干什么啊?”

“害,还不是咱们动静儿太大吵着人家睡觉了。”

“那个不好意思啊,不知道隔壁住着人。”

“……”

明歌有些不知所措,面对这一块块腹肌,一张脸红的没法儿看,转头跑吧又显得自己心虚,当下进退两难,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嫂子?”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压过了青年们的哄闹。

明歌一愣,循声望去,一眼看到了厉铮。

厉铮刚刚在隔壁的屋子里面,这会儿手里还拿着擀面杖,围着白色的围裙,一副炊事班伙头兵的样子,仰头看着明歌的一张脸上也是震惊不已。

“铮哥你做什么美梦呢?见人就喊嫂子?”

“就是,这没睡醒。”

“……”

这帮当兵的开起玩笑来也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又不知道明歌和厉铮认识,一下子玩笑开的一茬又一茶。

“去你们的,”厉铮拿着擀面杖捅了离他最近的那个青年一下,径直走到墙根下面,冲着明歌所在的阳台问道,“嫂子,你怎么在这儿啊?”

明歌挠着头,“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厉铮的身后,十几个青年面面相觑。

真是嫂子啊?

十分钟后,隔壁别墅的屋子里,明歌洗漱过,换了身休闲服,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的扎了个马尾,素面朝天的样子十分干净明朗。

“嫂子喝茶。”

厉铮白了送茶来的青年一眼,“乱叫谁嫂子呢你?赶紧包你的饺子去。”

又跟明歌说,“这是大山,我部队的战友,新兵连就跟我一块儿的。”

明歌接过茶,朝着他点头笑了一下,“你好,叫我明歌就行了。”

‘明歌’两个字让厉铮的神色微微一滞。

大山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主动伸出手来,“你好,鄙人李大山。”

厉铮登时一头黑线,踢了他小腿肚一脚,“还鄙人,卑鄙的鄙吧,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去厨房帮他们忙,我有事儿跟我嫂子说。”

李大山被连推带搡的推进厨房,还不忘回头跟明歌说话,“嫂子中午留下来吃午饭啊,我们包饺子。”

“哪儿这么多废话?”

厉铮一把将厨房的门关上,转过身朝着客厅走,见到明歌的时候有些尴尬的挠着头,“抱歉啊,我这帮兄弟都这样,五大三粗的粗人,说话直,没什么恶意。”

“没事,”明歌笑笑,“直来直去的说话挺好的,不费劲。”

社会上待久了的人大多都是弯弯肠子多,尽管这些人中大部分曾经都不是这样的,可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变成每说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过很多遍的那种人。

早上这帮青年跟她吹口哨的时候,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她也没觉得不舒服,大概是这帮人笑容清澈,眼神干净,虽然说着一些荤话,可是却不难看出心思剔透,没有人任何恶意,比那些衣冠楚楚满嘴仁义道德的禽兽好多了。

厉铮和他这帮部队的战友们是在团建,不过和普通的团建不太一样,类似于野外训练考察,唯一的好处是可以自己选地方,所以每年他们都借着这个机会选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去玩玩。

今年刚好选到江昌,地处偏僻方便训练,风景也好。

“对了,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厉铮在明歌对面坐下。

“我来办点事,”明歌喝了口茶,眼角的余光瞥见厨房窗口还挤着几个身影正瞧着他们。

“那真的是挺巧的,傅哥没跟你一起来吗?”

说到傅时修,明歌忽然觉得茶水都没什么滋味了,顺手放下了茶杯,淡淡道,“我办我的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

“嫂子你跟傅哥……”

“以后别叫我嫂子了,”明歌扯出一抹笑容,“叫我明歌就行了。”

厉铮愣了一下,“你是打算恢复身份了么?”

“迟早的事情,这趟出来要是顺利的话,回去以后我就是我自己,不会再是别人了。”

“那傅伯父他们知道么?你毕竟和傅哥已经订婚了。”

“知道,”明歌点了一下头,“也感谢他的理解。”

她受的苦再多,说到底和傅家没有任何关系,她要复仇这个事情更是完全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责任,假冒Eileen这件事她有错,但傅母和傅父还有奶奶都没责怪自己,反而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这已经让她很感动了。

只是可惜,自己和傅时修终究不是一路人。

看着明歌那过于冷静的神色,厉铮心中五味杂陈,“看来我从京都离开以后,又发生了很多事。”

明歌笑笑,“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就部队的事情呗,”说到部队,厉铮眸色一亮,“对了,下午我们要去划船,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