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明歌从招待所醒来的时候才觉得屋子里面的味儿有点大,出门前特意把窗户打开通风。
按照乔寒笙给的地址,她跟招待所的老板借了辆电瓶车,没去苏红微家,而是先去了一趟离招待所十公里的县中学。
乔寒笙调查到苏红微的大女儿赵晓之十六岁,是三个孩子里面身体最健康,唯一一个能正常上学的孩子,为了方便照顾两个妹妹,这孩子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母亲在外打工的时候,她独自一个人一边上学一边照顾两个妹妹。
每天中午,她都从学校多打两份饭回来。
明歌刚听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心里很感慨,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尽管苏红微被刘茹柯利用唆使,害的她父亲到现在昏迷不醒,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车停在路边后,明歌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赵晓之应该已经放学回来到家了。
沿着巷子一直走到最里面,一栋矮小破落的门户出现在眼前,门口搭设着一个简易的草棚子,里面是老旧的炭火炉,上面烧着一壶水,正冒着热气。
明歌到的时候水刚开,‘咕嘟嘟’两声之后发出尖锐的声音来。
“吱呀”一声,门便从里面开了。
一个面黄肌瘦的姑娘撸着袖子从屋里出来,拿着抹布包着水壶的把手,将水壶从炭火炉上拎了起来,拎起来才看到站在旁边的明歌。
“你好,有事吗?”
小姑娘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十六岁的孩子硬生生的只有十二三岁的身板儿,皮肤也黄黑黄黑的,不过倒是不怯生,看到明歌就大大方方问她话。
明歌冲着她笑了一下,“是赵晓之吗?”
姑娘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昨天刚到县里,还没来得及去看你妈妈,知道你在这儿上学,给你买了点水果。”
说着,明歌将来之前买好的两袋水果稍稍提起来了一些。
“我妈的朋友?”小姑娘很单纯,一听这话眸色一亮,“阿姨,那你快进来吧,我以前都没见过你呢。”
明歌一边进屋一边打量着四周。
屋子里面很简陋,她原本以为自己住的那招待所条件已经够差了,可看到赵晓之住的地方,两相对比,自己那地方堪称是宫殿了。
四面墙壁用报纸贴了,地上是砖地,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倒是收拾的很干净,看得出小姑娘很勤快。
里面还有个卧室,没有门,只用个皱巴巴的布帘子遮了,那布帘子都洗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赵晓之的两个妹妹应该就在屋里。
“阿姨,你坐,”小姑娘搬了椅子,有些局促的拿着干净抹布擦着,“不好意思啊阿姨,我这儿从来也没人来过,不是很干净。”
“没事,挺干净的,”明歌将水果放在桌子上,很随和的坐了下来。
赵晓之看了那桌上的水果一眼,“阿姨,这些水果都挺贵的吧,您下次要是再来就不要买东西了,我们家都没什么好招待您的,阿姨您喝茶。”
这孩子说话处处得体懂事,听得明歌心里竟有些难受。
“别忙活了,你下午还要上课吧,”明歌拉住她,“我没耽误你忙吧?”
“学校一点半上课,还有一个小时呢,不着急。”
“那你坐着,我跟你说会儿话。”
“哎,好。”
小姑娘在明歌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了,好奇的打量着明歌的穿着,“阿姨,您是城里面来的吧?您好漂亮啊。”
明歌说,“我从京都来的。”
“京都?”赵晓之眸色一亮,“那您认识我表姑婆么?我表姑婆也在京都。”
“认识,你表姑婆在京都的郊外开了个农家乐,生意挺好的。”
明歌说的随意,仿佛和口中的人很相熟,经常来往似的。
赵晓之毕竟是个半大的小姑娘,见明歌谈吐不俗,漂亮礼貌的,也没有任何警惕之心,只一脸高兴当做家里来了个亲戚。
“那您跟我妈是怎么认识的啊,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你不知道你妈妈在京都是做什么工作的么?”
赵晓之摇了摇头。
十六岁的孩子,只知道父母外出打工,具体打工是做什么,要是父母不说的话,他们也很难理解。
“工作的时候认识的,你妈妈在京都工作挺辛苦的。”
“我知道,工作肯定是辛苦的,妈妈要养我们一家子人呢。”
“好孩子,”明歌看着她,“今年初三了吧,想好要考哪所高中了么?”
说到中考的事情,赵晓之眸中的亮光骤然暗淡下去几分,低着头扒拉着棉袄上的拉链,“我读完初中就要出去打工了,应该是不上高中的。”
九年制义务教育能读完,对于这种家庭的孩子而言已经不容易。
“不读了?”明歌皱了皱眉,“我听说你成绩很好的,在你们班级一直都是第一名。”
“我在全年级也是第一名。”
说这话的时候,赵晓之的眼中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懂掩饰的骄傲,那种凭着自己的努力挣来的荣光,让她脸色的都闪耀起来。
“这么好的成绩应该继续读书啊,读完高中,考个好的大学,你才能从这儿走出去,打工太委屈你了。”
“阿姨,我也想,”赵晓之回头望屋里看了一眼,“您跟我妈妈熟,应该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妈妈太辛苦了,高中的学费也很贵,应该是供不起的。”
看着这孩子失望的样子,明歌也有些揪心。
苏红微从刘茹柯那儿拿的钱应该不少,可到现在三个孩子还都待在这么破的一个屋子里面,那两个身体不好的显然也没去医院治疗。
那那些钱都去哪儿了?赵晓之显然是不知道她妈妈手里有一笔巨款的。
想到苏红微还有个不成器的丈夫,明歌心里有些一些别的猜测,她说,“晓之,京都有一所中学,每年都有针对各地的定向帮扶政策,可以免费帮助一些成绩好品行好的孩子继续读书,一直读到大学毕业,这个事情你知道么?”
“还有这种事?这怎么可能呢?”
“当然有,”明歌怕她不信,摸出手机将一份资料调出来给她看,“这是京都的那所学校,只要你符合上面的条件,学费住宿费生活费乃至是每年两个假期来回学校的路费,都给你全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