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明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窗帘没拉好,从她躺着的角度可以看到天上一轮弯月,孤零零的挂在夜幕中,北风萧瑟。

“明歌,你醒了?”床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明歌回过神来。

“厉铮,”她撑着身子试图坐起来。

“哎,你别动,”厉铮忙按住她的肩膀,“输液呢。”

厉铮往她身后塞了个枕头,好让她靠的舒服一些,解释道,“我就说你不吃东西不行,输完这瓶营养液就好了,过会儿再吃点东西。”

明歌刚刚没注意,手动了一下,这会儿手背被针管扎的刺的疼,皱了皱眉。

“我怎么在这儿啊?”

“还说呢,在大厅晕倒了,前一秒还跟傅哥争的脸红脖子粗呢,下一秒就倒下去,把人都吓死了。”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不是,傅哥送你来的,我后来才到的,”一想到傅时修当时那个脸色,厉铮都觉得不可思议。

认识傅时修这么多年,见过他为谁着急上心过?

明歌虚弱的看了一圈,并未看到旁人。

“送你到医院之后,傅哥接了个电话,应该是公司有事找他,所以他就走了,毕竟他不在公司好几天了。”

明歌点了一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茹柯的事情应该不会有意外,就尘埃落定了,自己的身份也找回来,一切都回归正轨,自己和傅时修之间也该有个了结了。

厉铮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明歌,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明歌眼里。

明歌吃着苹果,问道,“怎么了?你有话说?”

厉铮犹豫了会儿,“你怀孕的事情,傅哥知道吗?”

明歌一愣,“怀孕?”

“你不知道自己怀孕?”

“我没……”明歌的手抚上小腹的位置,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真的怀孕了,可是之前去明基医院检查的时候,那边给的明明是没有怀孕的检查结果,那又是怎么回事?误诊么?

“你也太大意了,怎么连自己怀孕的事情都不知道?”

“我去医院检查过,但是那边说不是怀孕。”

“哪家医院?这也太不负责任了,你还跑到江昌那么远的地方去,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不是闹着玩的。”

明歌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怀孕这种事情医院查出来的不会有错。

但此时她无暇多想,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厉铮,你帮我个忙,我怀孕的事情你别跟别人说。”

厉铮面色微微一滞,“你说的这个别人包括傅哥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明歌说,“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刚恢复身份,重新回到明家,作为明家的大小姐未婚先孕传出去太可笑,就算是傅时修愿意负这个责任,可她现在光是明氏集团的事情就一脑门子官司要等着她去处理,这个孩子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厉铮一下子从椅子上占了起来,“明歌,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帮你瞒着傅哥的,傅哥是孩子父亲,他也有知情权。”

“他没必要知道,”明歌看着厉铮,“而且你觉得就算是他知道了,他能怎么样?一边是救命的恩情,一边是孩子,两头为难何必呢?”

她做事向来干脆果断,不想三个人暧昧不清,纠缠不已。

厉铮绷着脸,“不行,还是不行,这件事太大了。”

“就当是我求你,你就当没听见护士说的话,行不行?”

“我瞒不住的,我不会撒谎。”

僵持了很久,厉铮实在是不忍心看明歌一脸憔悴的求他,“这样,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不就是担心傅哥顾念跟Eileen之间的恩情所以没办法好好跟你在一起么?傅哥不是这样的人,你给他点时间行不行?这个孩子你先留着,千万别冲动。”

明歌苦笑了一声。

两难的事情,拖得越久越是两难,总要一个人出来成全,跟时间没有多大关系。

可厉铮这么坚持,她也没办法,“好,我答应你。”

“我肯定不说,我知道你不愿意让傅哥因为孩子的事情跟你在一块儿,但我保证,傅哥对你绝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我看的出来。”

“是么?”明歌低着头,目光落在手背扎针输液的地方,心不在焉的。

傅时修对自己的确是仁至义尽。

可她的命都是他救的,光是从这点上来看,她和Eileen对于他而言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意义。

毕竟男女有别,厉铮也不好在医院待得太久,临走的时候还再三叮嘱明歌,“总之你先养病,别多想。”

明歌‘嗯’了一声,等厉铮走了以后,脸上那勉强扯出来的笑容也渐渐凝固在嘴角,缓缓转头看向窗外,心里面五味杂陈。

原本以为好解决的局面,现在又变得更加复杂,几乎让她猝不及防,难以应对,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应该简单的多。

宝宝,对不起。

明歌抚摸着小腹,心里有些悲凉。

此时,夜色已经深了。

黑色的轿车开进城南的小区止呕,停在一栋高档公寓楼下,傅时修一下了车便直接去往公寓二十楼。

按了两下门铃。

很快,Eileen来开了门,头发松散在肩膀上,一双眼睛似乎是哭过,有些红肿,一见到傅时修便扑入他的怀里,哽咽道,“时修——”

“怎么了?”傅时修皱了皱眉,轻轻地将她推开,“出什么事了?”

目光越过Eileen的肩膀,看到客厅里水漫金山一样,地板上全都是水,茶几旁边碎了几个瓷器,屋子里一片狼藉。

Eileen敛了眼中的失落,低垂着头道,“洗手间的阀门坏了漏水,我想修理来着,没想到越修越乱,家里就成这样了。”

傅时修看了一眼,“没事,找物业就行了,让人给你处理。”

Eileen低头踢着地上的水,睡裙的边角也是湿漉漉的,“那我今天晚上住哪儿?”

“我让李助理给你安排酒店。”

“我不想住酒店。”

闻言,傅时修的眉头微微一皱。

Eileen已经抬起头了,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天气预报说要下雨了,你知道我怕打雷,我不敢自己一个人住。”

“……”

“时修,我能住到你那儿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