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歌感觉到后背有人逼近,当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你衣服穿上没?”

傅时修就站在她身侧,比她高了一头,低头说话的时候,有风从她耳畔掠过,带着薄荷的清香,让人心神一怔。

“你专程跑到我的办公室来,就是来看我穿衣服的?”

“当然不是,我……”明歌下意识的回头,差点没撞上傅时修,吓得她踉跄着退了好几步,直接跌坐在了办公椅上。

看着她这副惊惶的模样,傅时修好整以暇的抱着胳膊看她,“说吧,来干什么的?”

这会儿明歌早忘了自己要找他干嘛了,一双眼睛都没地方看,慌乱道,“我下次再来吧,你现在也不太方便,我先走了。”

说着,她作势便要起身。

还没离开椅子呢,一道阴影迎面落下,傅时修的一双手稳稳地落在她两侧的办公椅扶手上,居高临下,俯身望向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的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

沐浴露的香气几乎直接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让明歌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你……你干什么?”

端详着明歌那不知所措的模样,傅时修冷眼嘲讽道,“明大小姐,是不是对你来说,换一个身份就等同于要换一个人设?见惯了你之前的样子,偶尔清纯是打算换换口味?”

明歌一张脸涨的通红,愤愤道,“你放开我。”

男女之间的感情,从来都是男人占据着更多的主动权,他们可以侃侃而谈,甚至可以当做是酒桌上的谈资,可女人不行,对于女人而言这是无法向外人说出漏口的事情。

傅时修保持着一个俯身撑在椅子上的动作没动,一双眼睛里幽深的目光几乎要把这个女人看到心底去。

她的驼色大衣里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V领的设计,露出小巧精致的锁骨,没有佩戴任何首饰,配着一双似红非红的眼睛,莫名的楚楚动人。

“明歌,你这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什么?”明歌没来得及体悟这话什么意思,只觉得傅时修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而下一秒,一个吻便猝不及防的落下。

“唔——”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推他,可一双手却按在他怀里,顿时令她无所适从。

明歌只觉得自己完全失控了,适时地按住了傅时修的手,猛地醒过神来。

“不行——”

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她猛地将傅时修推开。

“哗啦”的一声巨响,猝不及防中,傅时修跌下床,后背碰倒了一旁的落地灯,连着电线和床头柜上的水杯等物一通被扯乱,身后一片狼藉。

明歌从床上爬起来,攥着自己的衬衫领口,不知所措的看了傅时修一眼,往门口退了好几步。

傅时修眼中的错愕被恼怒替代,他扶着床畔正欲站起来,明歌已经跑了,几乎慌不择路。

一直到车子开到街道上,汇入车水马龙中,明歌扶着方向盘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车内的后视镜中,她的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脑子里面更是风雨迭起。

自己都干了什么?

红绿灯路口停下来后,她才渐渐回过神,想起自己是为了赵晓之的事情来找傅时修的,可从头至尾竟连赵晓之的名字都没提出来过。

在傅时修的眼里,他怕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是送上门去的吧?

这个想法一掠而过的时候,她忽然怔了怔。

傅时修怎么想重要么?为什么还这么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说好的要跟他划清界限,从今以后都不要再纠缠不清了的啊!

明歌,你清醒一点!你跟他根本没有可能的。

越来越多杂乱的念头在脑海中乱窜,几乎要将她脑中原本就绷紧的那根线扯断。

“滴滴——”

后方的车子尖锐的鸣笛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猛然看清了面前的绿灯,她慌忙换踩油门,开过红绿灯去。

此时的办公室里,傅时修坐在床畔,看着床头倒塌在地的落地灯,还有碎裂在地上的水杯,面色沉的可怕。

十分钟之前,明歌那惊慌抵触的眼神此刻还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那种充满了屈辱的、惊惧的、嫌恶的眼神,是她从前面对自己的时候,从来不曾有过的态度,从前的卑躬屈膝温柔乖顺,如今看来,不过都是巧言令色,都是当时的她对他有所依仗,不得已而为之而已。

她终于如愿以偿找回自己的身份,拿回了明氏集团,以明家大小姐的身份为父亲也为自己报了仇,也终于不再需要自己的任何帮助。

真如裴昭给他听得那段录音中说的一样,等她重新回到明家,这一年里的一切都将成为记忆里需要删除的片段,对于她而言最想抹除的片段。

这一年于她而言,不过是卧薪尝胆,而自己只是她无可依靠时抓住的一棵救命稻草,一枚苦胆。

想到这儿,傅时修捏紧了拳头,皮肉摩擦时发出的声响在手边激荡。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挑起他这么多的情绪,甚至这么轻易的就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