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修的声音素来给人一种冷冰冰的距离感，这会儿更是蒙上了一层寒霜，‘树大招风’四个字意味深长。
隔着电话，明歌莫名打了个激灵。
电话那头，傅时修说，“在欧科留不留的下来凭你自己本事，但你记着，如果留不下来的话，先前的交易会自动作废。”
“……”
挂断电话，明歌坐在床边，神色紧绷。
傅时修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所以他从不说废话，‘树大招风’这四个字在明歌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这是个警告，但绝不会是无中生有的警告。
所以竞标会中标这件事，是引起某些人的忌惮了吧。
这一夜，明歌睡得不大安稳。
被手机铃声惊醒的时候，外面天还没亮。
昏暗的卧室里，手机在床头柜上闪烁着蓝色的灯光，静谧的环境里陡然炸响的铃声格外的清晰，催命似的一声高过一声。
“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传来厉丽惊慌失措的声音，“主管，出事了，比乐的仓库失火，剩下的订单没办法发货了。”
黑暗中，明歌陡然拥着被子坐了起来，一瞬间睡意全无。
才凌晨三点，明歌披着夜色赶到失火现场。
消防车早就到了，刚扑灭火灾，警戒线还拉着，消防大队的人在里面检查情况清扫现场，防止二次起火。
秘书厉丽的一张脸白的跟纸一样，一看到明歌，几乎快哭出来了，“主管。”
明歌千叮咛万嘱咐过，仓库的安全一定要注意好，但还是出了事。
“怎么回事？”
“一个小时之前我到仓库来跟物流公司对接，原定今天凌晨要把最后一批货发出去的，谁知道我到园区门口就看到我们仓库方向火光冲天，整个仓库园区竟然都没人看管……”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直接报警了，消防大队来开的门。”
明歌眉头紧皱，“园区的安保呢？”
厉丽摇头，“不知道，我刚刚联系园区的经理，电话也根本打不通。”
“现在能找到谁？”明歌环顾了一圈，警戒线外面只有物流公司来对接的工人，气的脸色发青，“这么大个园区，见了鬼了？难道一个人都没有？”
厉丽沉默不语。
尽管说起来匪夷所思，可今天整个园区就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哪怕有一个人在这儿值班，比乐的仓库失火这事儿也能很快被发现，也许根本不会损失这么惨重。
“主管，我们怎么办？三万多套牙刷，一千五百多万的损失……”
“损失是其次，欧科的信誉才是主要的，麻烦大了，”明歌看着面前被烧的看不出原本形状的仓库卷帘门，心烦意乱。
文珺的直播影响力不用多说，一次直播就卖空了所有电动牙刷，比乐原先欠欧科财务部的坏账一千万轻松平了不说，还翻了好几番的利润，这要是算到销售部的年度业绩里，甚至都能盖过别的部门一年的业绩。
而这段时间里，明歌又拿下了政府开发地的招标，可谓是一时风头无两。
的确，树大招风。
失火的事情需要配合警方调查，一直折腾到天亮，明歌和厉丽才从警察局出来，之后马不停蹄的回到欧科开紧急会议。
然而部门会议才开到一半，秘书厉丽突然敲门进来，告诉明歌集团高层会议，洪副总的助理在外面等着，请明歌去一趟。
明歌搁下手里的文件，冷笑了一声，“来的够快的。”
“主管，什么够快的？”有人问。
“前脚比乐的仓库刚失火，后脚欧科高层会议就把人召集齐了，这些经理们平时想齐聚一堂也不容易，今天还真是效率高。”
明歌一句话，会议室众人就都听明白了，登时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这不是摆明了守株待兔么？
“没事，你们记录开会，王经理主持，继续接着刚刚的公关方案讨论，我一会儿就回来。”
明歌从容不迫的离开了会议室，在部门门口见到洪副总的秘书，随她去了高层会议室。
高层会议室在十二楼，门一开，就看到一屋子的经理们齐聚一堂，有些明歌还没见过，不过看那气势，俨然都跟洪副总是一个阵营的。
“让各位久等了，抱歉。”明歌一进门，便先打了个招呼。
隔着长长的椭圆形会议桌，对面的洪副总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就是我们销售一部新来的主管，Eileen，在座的有没见过的，但是都听说过，Eileen业务能力可出色了，连投资部和业务部都搞不定的政府招标，她一周时间就拿下来了。”
洪副总说这话的语气十分讽刺。
明歌微微笑着，仿佛没听明白似的欠了欠身，“谢谢洪副总夸奖，我没那么厉害，都是几个部门的同事通力合作，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
“你……”洪副总瞪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她这么厚脸皮，沉着脸道，“我这可不是在夸你，你自己惹了多大的祸，给集团造成多大的损失，自己没数么？”
“惹祸？我不明白。”
“啪”的一声，洪副总丢下一沓京都晨报，主版面最显眼处火灾现场报道，“都登报了，你还想隐藏这事儿不成？比乐牙刷的仓库烧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敢瞒着？”
明歌将那摔到自己面前的的报纸摆正，认真的看了一眼，面不改色道，“洪副总您是爱看报纸，还是爱关注我们部门？这才几点，报纸上都都明说仓库烧的是什么，您就知道是比乐的仓库，还这么大发雷霆。”
这话一落下，会议室里议论纷纷。
洪副总召集的这些个经理们也不全是他那边的人，毕竟偌大的一个欧科集团到底还是属于傅氏旗下的，即便傅氏说得上话的人极少，可中间派还是不少的，否则也稳定不了平衡。
洪副总冷哼了一声，“你不用避重就轻，现在我们讨论的是你销售部管理不严，导致仓库失火，现在订单发不出去，必将要影响到我们欧科的信誉，损失有多大，你付得起这个责么？”
“……”
“Eileen小姐，你自打进了欧科以来闹得集团鸡飞狗跳，欧科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明歌神色一滞。
洪副总这是明晃晃的赶她走，半点余地都不留。
正僵持着，会议室的大门忽然从外面开了，一道颀长的身影迈步进来，裁剪贴合的西装衬的他整个人清冷绝伦，自带肃杀气质。
“傅总？”会议室有人诧异出声了。
是傅时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