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她用了十足的力道,是把那灌木丛当成傅时修来踢的。

可天知道这灌木丛里面为什么会藏着个消防栓,这一脚下去,明歌惨叫一声直接抱着腿一边跳脚一边疼出了眼泪。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算是体验到了。

倒霉透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明歌坐着的路边长椅上亮着一盏路灯,灯光昏黄,照着人来人往,马路对面的便利店门上贴着今日促销的字样。

明歌撑着下巴盯着对面看了很久,脚指头的疼痛和饥饿感已经让她开始胡思乱想。

傅时修不愧是傅时修,连她假想出来的灌木丛替身都能藏着消防栓给她一个反弹,所以冥冥中是在暗示她,鸡蛋碰石头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所以她……

还是该老老实实的回去。

对,回去。

一个小时后,明歌很没骨气的回到了别墅。

来开门的是兰嫂,一见到明歌,还不等她说话,忙冲着身后吩咐道,“Eileen小姐回来了,去把饭菜热一热。”

一边说,她一边给明歌拿拖鞋。

明歌面色讪讪,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兰嫂,谢谢啊。”

“谢什么,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Eileen小姐,快进来吧,饭菜一会儿就好。”

“嗯。”

十分钟后,面对餐桌上一桌子菜,明歌几乎热泪盈眶,暗自决定以后要是再跟傅时修争执的话,她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太蠢了。

正吃着饭,身后传来佣人恭敬说话的声音,“少爷。”

明歌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但也只是一秒的功夫,便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往自己碗里夹了个鸡腿,继续狼吞虎咽。

“你这副吃饭的样子,最好别被别人看见。”

傅时修在对面落座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明歌看都没看他一眼,将鸡腿啃干净丢在盘子里,抽了张纸巾擦擦油腻的嘴,扶着桌子站起来,“兰嫂,我吃完了,先去休息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上了楼,仿佛傅时修是空气。

她回来可不代表认错,只是为五斗米折腰而已,可傅时修冤枉自己在外面给他戴绿帽子,这事儿她可不认。

洗完澡,明歌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一出门就看到傅时修靠在床边看书。

她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径直往门口走。

“去哪儿?”

“我睡客房。”

“站住。”

“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明歌没好气的回过身,说完这话却发现自己的确是站住了,便又作势要走。

“你不会是自己当上副总,就代表在欧科站稳了吧。”

傅时修一句话,让明歌不得不站住。

“你什么意思?”

“除了你之外,欧科还有两个副总,分别负责不同的几个部门,欧科的总经理的确是不管集团的事情,但副总的权力也没到只手遮天的程度。”

三权分立,即便欧科的总经理不在,只要三个人不抱团,互相之间制衡,那么最高权力始终不可能落到任何一个人手里。

“我是问你突然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明歌目光清明,一副你休想靠着这个来转移注意力的样子。

傅时修神色从容,“不想听就算了,出门把门带上。”

明歌抿着唇,犹豫了两秒后丢下擦头的毛巾,在距离傅时修所躺着的床边不到两米远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想听。”

赌气无用,鸡蛋碰石头很蠢,在她刚刚饿肚子的时候就想明白了。

傅时修肯跟她说这些,那说明先前的误会解开了,只是他是大爷,不可能低声下气道歉,跟她说些她需要的就算是给她台阶了,耍耍性子可以,但这台阶该下还是得下。

傅时修说,“除了你之外,欧科的另外两名副总,一个是傅斯明,一个是林榕。”

傅斯明是傅时修的堂弟,说是堂弟其实已经在三代开外,血缘上并不亲近,而另外一位则是傅时修实打实的亲表哥,林榕是傅时修亲舅舅的儿子。

比起花名在外的傅斯明,这位林副总算是欧科集团内部有口皆碑的好男人了,工作一丝不苟,顾家又谦逊,对待下属从来都是谦和有礼。

先前乔寒笙给过明歌一份傅家明争暗斗的资料,傅时修这个堂大伯不是个善茬,这几年一直暗中收购散股,手里又攥着欧科集团不肯放权,十之八九是想要取代傅时修在傅氏集团的地位。

所以这个傅斯明显然不是傅时修的人。

先前被赶走的洪副总显然更不是他的人,那么高层里面就剩下一个林副总了。

明歌问,“所以林副总是你的人?”

“他不是,”傅时修直接否认了,“以后在欧科见到他,避着点走。”

“那可是你亲表哥。”

“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亲兄弟都会反目,何况表兄弟。”

明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话倒是没错,尤其是在傅家这种家族关系错综复杂的家庭里面,兄弟阋墙这种事情怕是早就司空见惯了。

“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提醒我不要轻易相信林副总?”明歌打量着傅时修,“是为刚刚误会我的事情道歉吗?”

傅时修直接合上书,拧灭了台灯,“不早了,睡了。”

明歌爬上床,厚着脸皮凑到他身边,“我这人脑子笨,你不跟我说清楚的话我不明白,是不是跟我道歉的意思?”

“……”

“傅时修,”明歌胆子也大了起来,“你要是不承认的话我就当这事儿还没过去,你还以为我给你戴了绿帽子,那我睡客房去了。”

说着,她便作势要下床。

脚还没伸下床,身侧忽然一阵风掀了起来,男人翻身便压在了她身上。

明歌一抬眸就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依旧清冷明亮,他低声警告,“别得寸进尺。”

惊慌中,明歌吞了一口口水,‘咕咚’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她看着男人十分机械的点了点头。

周围空气似乎在升温,呼吸的声音交错有力。

就在傅时修俯身下来的时候,明歌忽然惊呼了一声,“啊——”

这一声来的太突然,傅时修眉心狠狠一颤,“你又干什么?”

“我……我脚疼……”

明歌欲哭无泪的瞪着面前的男人,“还不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