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看着姐姐姐夫一家,即为他们高兴,又为自己感到悲哀,回想着这些年两人之间的种种.她真的很想狠狠甩自己一巴掌.
七年啊!
她这一辈子有多少个七年啊.
就这么花费在追逐一个永远心思虚无缥缈的人身上,还没有任何结果.
易真现在好像站的很高很高,就像是在高楼边缘,俯着身内心毫无波澜的往下看,从青涩的七年前到麻木的七年后,就像是一条老式电影机中的黑白胶片,长长的,垂的很远很远,上面印刻着易真和秦天睿之间的每个动作.
易真现在有时间,她可以细细的看,原来身为旁者可以看的那么清楚,她眼中的爱慕,痴痴的眼神,每个行为举止都是对秦天睿的念想.当然,秦天睿表面的不耐与厌烦,眼中的不屑与享受,他身边人的嘲讽与同情…….
”呵呵呵…..呵呵……”
易真看着自己难以蜷缩的右手,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这七年只是个笑话,笑话……
真是好笑,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止都止不住,扯着衣袖点了点眼角,又被自己的泪水吸引了注意力,痴痴盯着布料上的水渍慢慢晕开。也不知在想什么又安静了下来。
易实的小儿子有些被吓着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扯了扯她妈。
”妈妈,小姨变傻了。”
易实一听这话,秀眉一竖,长手一伸,捏了捏小儿子软乎乎的小脸。
”说什么呢。”
皱着眉看着自家妹妹,她也知道易真现在肯定不好过,她从小心就实,认真的有些过分,可能对方压根就不当回事,易真却能在心里记挂很久,也就别说这场没有结果的爱恋。
她本意是想让易真发泄一下,可没想到易真不吵也不闹,安静的让人心疼。
饭桌上两个孩子抢夺打闹着,姐夫姐姐两人嗔骂嘻怒着,易真朦脓着眼笑眯眯的看着,拿着小酒杯抿两口,呵呵的傻笑着。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把汤底几乎都吃完了。
吃完饭结完帐。抬肘碰了碰丈夫让他带着儿子先回去,自己背着妹妹回到曾经的家,哪怕现在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但是曾经和易真相依为命的记忆永远抹不去,这个家中处处都是两人的回忆。
妹妹永远都是妹妹,在外边受委屈了,只有自己的姐姐才能依靠,哪怕她已经长大成人。
就算以后她为人母,为人妻,肩负重任,不得松懈时,姐妹俩还是可以相互撒娇打浑,倾诉心肠,平日里不得对外人说道的话,可尽情吐露个遍。
易实打了车,艰难的扶着易真上了楼体,终于到了门口。
钥匙放在包包下面,易实一手驾着易真,一手还要在包里翻着杂物,却半天都找到,还累出了一头的汗。
”咔嚓”,旁边的门开了小小的缝,一老奶奶透过防盗门小心的看着。
眯着老花眼,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是易实吧。”
”嗳…….是我,张奶奶好。”
”那是易真吧,我还说今天隔壁怎么动静那么大,你们搬回来了?”
”对啊,易实回来住一段时间,那么久没见了,您身体还好吧。”
”还好,还好,在家没事带带孙子,哎呦……..小姑娘家家的咋喝那么多酒啊,你刚刚是找钥匙吧,来来,我来帮你扶一把。”
说着拉开防盗门栓,颤颤巍巍的迈着老腿出来了。
易实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你帮我找一下钥匙吧。”
小老太太眯着眼,眼神倒挺好,翻出一串:
”是这个吧。”
”是是是。”接了过去。
”这回来好啊,咱们这一层都快没人了,小易真回来正好和我这个老太太做个伴哟……..”
易实耐心的站在门口陪老太太寒暄几句,才扶着易真进了屋。
将易真放倒在床上,脱了鞋和外衣,拿着热毛巾给易真细致的擦了遍,易真酒量小,也没喝多少酒,身上酒味也不大。
隔壁老太又敲门端了一杯蜂蜜水过来,易实道过谢,给易真喂了进去。看易真的眉头渐渐松开,才让她平躺在床上,把被子每个角都掖好才罢休。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易实坐在床边看着妹妹睡的恬静的脸庞,但眉间却仿佛装满了难掩的抑郁,她的胸口像是被人猛撞了一下,痛的喘不过来气。
这个地方,曾经是姐妹俩唯一的避风港,当年父母死后,姐妹俩就是在这个地方度过最艰难的时期,她们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满身的伤痛,还有永远都不会背叛的对方。
这里一直都是她俩,直到她结婚生子,组建了另一个家庭,易真也终于搬了出去。现在,易真一个人回来了。
带着伤痛一个人回来了,而她却不能如以往一样,放下手中的一切,姐妹俩相互倾诉,相互舔舐伤口。
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妹妹,那么懂事的妹妹,怎么到别人那就不是人了呢,一次又一次的糟蹋,再三的受辱。
全世界都没人比她更希望易真得到幸福,但这个期望却总是一次一次的落空。
易真鼻腔冲上来一股酸涩,双眼顿时模糊起来,只能睁大眼睛,抬起头,拼命的不让眼中的液体流出。
躺在床上的易真像是感觉到什么,皱着眉渐渐转醒,她本来就没有喝的太多,现在酒醒已经差不多了,朦胧中看见易实坐在床边。
闭了闭眼,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涩钝痛的嗓子,干哑的喊道:
”…….姐..”
易实赶紧咬牙把眼中的湿意憋了回去,吸了吸鼻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怎么样,难不难受?”
易真脑子有些昏沉,迷迷糊糊的摇摇头,垂下眼睑,将被子往下拉了拉,刚刚喝过酒,又裹得那么紧,身上已经浮起一层薄汗。
易实又给被子拽了上去。
”酒后易感冒,别着凉了。”
易真弱弱的应了一声,也就没管了,混混沌沌半睁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易实看易真已经好些了,才掏出手机给家里面打了个电话,难得轻声细语哄了两个儿子乖乖睡觉,又嘱咐被孩子吵得晕头转向的丈夫几句,等挂断电话又已经大半个小时过去了。
易真看了一眼床头新买的闹钟,嘶哑着嗓音:
”姐,时候不早了,你也睡吧,我已经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