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种种事上,我恍然明白那些败坏的军队如何反倒能够日事扩张的道理。想到我们全体官兵,平日殷勤训练,努力不懈,没一事不着意,没一事不认真,而北京却天天玩这样的一套。要逼得我们消灭,要治得个个都和他们一样,那时全国弄成整个的粪坑,他们就得其所哉了。看着这些魍魉们的跳舞,想着国家的前途,不由我恨得牙痒痒的。
我从北京一无所获地回到保定。此时曹仲三、王承斌等正多方面策动驱逐豫督赵倜。他们说,驻河南的队伍没有饷,是赵倜把持之故,如把赵倜驱逐走,你们的饷项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那时驻河南的有程慎一师。程慎原是很好的将领,当时听信了他们的话,便发动了部队,通电驱赵。但电刚发出,吴佩孚忽来一电,申责他以下犯上之非是,说了许多冠冕堂皇的官话。张之江此时被形势所迫,亦与赵部发生冲突。等到赵倜溃败,吴佩孚却又将程慎驱逐,回头又来对付我们的部队,指责我们胡乱动作,我气愤地说道:
“你们若定要这样说,那我就把保定会议的情形完全宣告国人!”
我算更深一层地体味了军阀翻云覆雨的鬼蜮伎俩。我把队伍撤回信阳,在饥困线上徘徊着。此时不但全旅官兵饷项无着,连吃食也十分艰难了。官兵每日两餐,只用盐水佐食着杂粮与粗粝。他们虽然都没有怨言,但我心里的痛苦为如何?此时期我曾经愤然辞职,然终以全旅官兵的挽留,与中山先生来书的勉励,仍不能不勉强肩起重任,在困苦中继续挣扎奋斗。
军中功课和操练,仍照常进行着。此时我编了十六混成旅《练兵纪实》一书,共分训练、装械、校阅、比赛、讲演、考绩、奖惩、抚恤、教导队、军佐队、官佐体操团、读书、运动会、售品所、目兵存款办法、青年会、新剧团、工厂、学校规则等二十卷,把我们多年来训练教育的一些实况与成绩忠实地记载出来,以问国人。军工筑路的事也推行着,信阳的街道多泥土,崎岖难行,我令士兵把它翻修一过,从河滩里运来沙子铺垫,垫得二寸多厚。道旁栽植许多柳树,冬季下土,到春季便都已抽芽发叶,后来有人告诉我说那些树多已长大成林,百姓们名为“冯公柳”。
信阳有几处教会,有名的牧师为朱浩然,热心公益,长于讲演,并开着商店,生意颇好,也有外国牧师,我们常常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