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智来见都氏。唱喏未了,都氏便问道:“老叔今日下顾,有何见教?”周智道:“呀!嫂嫂,正事你都忘了!前日说的亲事,特来讨个回覆。如妥,好待他家趁早备办妆奁。”都氏道:“此事……此事我已着人打听,都说十分贤慧,十分俊雅,只是土地庙前那贾瞎儿起下一课,说是有些不利,故此老身还要慢慢商议。”周智道:“嫂嫂既已探听得人物出众,何必又去问卜?岂不闻太公伐纣,不信蓍卜;武王出师,不泥日主,既人事已决,何天命难违?况娶妾细事,不系兴亡,巫瞽胡言,多因茫昧,老嫂不必深信,且宜尽乎人谋。”都氏道:“叔叔差矣,若卜筮无灵,伏羲氏何须八卦?人谋可据,诸葛亮岂止三分?亦当尽于天理,杂以人情,自然国治家齐,于事方有利益,岂可草草妄动乎?”周智道:“既是不允,但凭上裁。”都氏随口道:“也不是我故却,只因水沟头姓王的媒婆,说了一门在此,倒也求卜得起,故此拂了尊谕,实非假意作难,胶柱鼓瑟。”周智道:“嫂嫂已订佳婚,何不早说?小可就此告退。”都氏也不相留。
成珪立在前厅,听了半个时辰炮声。等得周智出来,问道:“老弟,所事如何?”周智道:“不济,不济。”成珪吃惊道:“为何?”周智把占卜的话说了一遍,道:“莫说老兄怕他,我也只索眼睛看了鼻头,舌尖抵定牙齿,半句也回不迭。”成珪道:“如何,你今朝才知他手段么?又不允,怎处?”周智道:“不必心慌。嫂嫂还有一句说话,道已有一门,甚是求卜得起。”成珪才得放心。连周智也不知这家的亲事,果然七伶八俐,亦能赛过西施否?还是半二不三,也堪比得南威么?直教骆驼骨头卖了象牙银子,填仓货物赚了顶号的价钱。下回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