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走出房门,都氏处问候已了,才走出厅,只见那些少年们,已在外边兴张作势,道:“员外起得恁早,可是卖弄手段,看头晕哩!人参汤、补肾丸可用得否?”那里得知成珪肚子里苦趣!成珪也只得假风流,虚插趣,道:“不像你们后生家,汤泡饭哩!俗话道得好:人老性不老,一夜直要错到晓。昨日你们许我暖房东道,不要相赖。”
少年道:“你只养精蓄锐,准备厮杀便了,我们必不相赖。”
少顷吃完暖房酒,天色已暮,成珪竟投书房中歇宿,都氏早已心照,落得相劝道:“新人房中有规矩,一个月不许独宿。今朝正该二娘子房里歇宿,莫要使旁人道我不贤。”成珪道:“虽是这等说,事有几等,不比结发夫妻。况且老人家昨宵一度,足了春情,何必定拘古板?难得院君美意,只容我书房睡罢。”都氏再不相强。成珪独自纳闷,是不必说。
次日乃是三朝之期,熊阴阳备了盒礼,央王妈妈引了翠苔,一同上门探望。王婆教翠苔先拜见了院君,然后再拜见员外,又见熊二娘子。拜见已毕,只见冷清清的院君,却像那面壁九载的达摩禅师降凡,睃着双铜铃般的眼睛,低头声也不做。那员外却像九天庙中泥塑的邓天真君,骨都张嘴,气轰轰地坐着,口也不开。
王婆暗猜道:“今当三朝之日,也该设筵备席谢媒会亲才是,为何到似冰一般冷?成员外心中不乐,固然怪他不得,老院君也该与我份体面,怎怪得汉高祖平定了六国,反把淮阴王负了?”
又想了一会,道:“哦,是了,是了,院君决是见了这翠苔姐有几分颜色,故此不乐起来。也罢,我也赚过他几两银子,今朝这个独桌,权且让还他些,不要被这两个落梅风的一齐上,老娘倒吃个乌鼻,着甚要紧。”便拽开脚步,一道烟的走开,不在话下。
自从这日,翠苔紧紧伴着熊二娘子歇宿,都氏在丈夫跟前连那不可空房的好看话也不说了。也不知都氏毕竟肯容着翠苔在家否,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