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有生命的“,我们用日语、法语和英语低声说着。 晚餐后,除了小林,我们三人要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摩纳哥赌场。眺望着成群的渡轮和劳斯莱斯穿过沉重的夜色慌幕,置身于因钞票而放大瞳孔的人群之间,突然听到有人对我说话。但不是用语言在耳边低声细语,而是对我的神经发送信号,如同我用一种波长向他人发送信号一样。开始时我以为是乔埃尔,但很快发现不是他。乔埃尔是用语言说话,而那”声音“却不是,所以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理解他的第一句话。信号以某种波长搅乱了我的记忆海洋,之后用比针尖还要细的东西,就像指示正确位置的激光手术刀那样的东西,刺激记忆的沉睡点。沉睡点受到刺激,就会立刻出现强制性的影像。所以,我不想做出任何答复,只是接受信号。”我是亡灵。“那个信号告诉我。”你可以叫我幽灵,但我并不在死亡世界里,因为没有死亡世界,我存在于赌场隔壁的蒙的卡罗芭蕾舞团舞台后的镶板和灰泥之间,几乎在芭蕾舞团创建的同时,我就被抹杀了,在摩纳哥公国诞生之前,我经过很长的路程才来到这儿,拿破仑一世从最初的流放地登上这块土地时,先头部队就是我们家族,我们家族从开天辟地时代起,就一直做向导工作,最初是用宇宙线让高蛋白分子诞生在这个星球上,将鱼类中适应性较弱者引导上陆的也是我们家族,我们家族与性别、国籍等无关,是由向导这一概念形成的,我们能够变成所有生物的形状,所有生物细胞的形状,所有新陈代谢物质的形状。
七十八年以来,我一直向聚集在这个赌场的人们发送信号二但谁也没有注意到,停下脚步接受信号的只有你,你明白是怎么回事吗?“我摇摇头。后来我听拉芳丝和吉儿说,在我听到那”声音“期间,我一直将手放在轮盘桌上,没有看任何地方,眼也不眨一下,甚至连睫毛也没有动,呼吸也好像停止了。
吉儿担心地摇摇我,当轮盘转动的声音带来现实感时,亡灵的”声音“才消失,但最后的信号还能听得到。当吉儿摇晃我时,我在瞬间做了一个不愉快的梦。我不知道是不是叫做梦,因为只是某种情景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是在枫丹白露森林中,可以感觉到只有种植着许多常绿树木的森林才能发出的潮湿氧气。在一个洞穴中,”先生“和丑日本女人正在精疲力尽地挣扎着。所谓精疲力尽地挣扎,是指肉体虽然沾满血迹地死去,但细胞中尚有东西在蠕动。或许那是”先生“被切断的阴茎痕迹,那个地方滑溜溜的,从扁平无穴的椭圆形部位突然出现了经血,被阉掉阴茎的痕迹就是这个样子。
当潮湿的碎片散落此处时,精疲力尽的挣扎就开始了。就像从远处看到几万条虫子在蠕动一样,也好像在显微镜里看到细菌分解胺基酸的情形那样,就是那样的蠕动。那种蠕动的整体,也就是细菌的流动,想将我拉入其中。好像是在要求我去舔”先生“那滑溜溜的阴茎痕迹,上面沾满了碎片、细菌和鲜血。我的头被按着,脸被迫靠近阴茎的痕迹,靠近没有洞穴、生理期的部位。当我的脸即将被吸进精疲力尽的挣扎时,我的视线又回到原来的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