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着、真知子、你没有、发觉吗?“也就是所有的人都以轻蔑的眼光看着我。 一回到别墅,吉儿和乔斯顿就开始激烈的争吵,据说小林没有和乔斯顿打照面就搭乘晚上的班机回巴黎去了。乔斯顿似乎觉得同是日本人,小林应该照顾我才对,而他竟然就这么走掉了,留下语言不通、束手无策的我,结果使乔斯顿更加焦躁不安了。真没想到肉食人种竟然能吵得如此激烈。我和拉芳丝避开吉儿和乔斯顿,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拉芳丝大概觉得坐在椅子上的我有些垂头丧气,于是走过来,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并说”不会有事的“。”欧洲的假绅士、就像纳土一样受到、压抑、所以、没关系的、他、不会对你、怎样的“,拉芳丝觉得我很丧气,所以说些话来安慰我。其实我并不是为反省那件丢人现眼的事而沉默,而是想起幽灵所说的话,并思考着其中的含义,所以我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拉芳丝接着说了不少无聊的话,想让我打起精神来。、”欧洲的、假绅士、真的很可怜。必须、否定、欲望、生气了、也不能、打女人、为稳定?放下、许多事情、但现在。觉得困惑。“隔着玻璃窗传来波涛的声音,我觉得日本和地中海的波涛都差不多。
透过地板和墙壁,楼下传来吉儿和乔斯顿的争吵声,听起来像是波涛声。听着这两种声音,我突然觉得眼前温柔地对我说话的拉芳丝非常沉闷,我和幽灵见面引起的兴奋与感动已慢慢消失,很就以前遗忘的厌恶心情又从脚底下往上涌,就像某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已经决定性地被远远隔离,永远都不可能接近的那种恶劣气氛。说得更准确些,就是觉得自己对这个现实是多余的。当然,我也想对拉芳丝温柔体贴的言语给予回报,”谢谢你、拉芳丝。我……,我……“我……”
“我……”
“我……”,接下来的话却消失了。如果最初我耐心地向拉芳丝讲幽灵的故事,她可以不会装出一副听懂的表情,而是直率地说她听不懂、听不懂,也许就会与我分担这种讨厌的气氛。但是,不管我多么努力,我也不想谈幽灵的事。这种像海底贝类似的自我封闭到底是为什么呢?当然,这种状况并不是因为我没有放松思考的体力。回想我所有的朋友,没有一个人像技茧丝那样,耐心地听别人的话,并努力去理解别人说的话。
对于不做任何回答、只是无力地点头微笑的我“拉茧丝并没有生气,只是为我拿来高级白兰地,并说”这个时候、这是最好的东西“。瓶子的形状从来没有见过,标签上蒙满灰尘,无法辩读。”这是、好东西、是十九世纪、的东西“。说着,拉芳丝就像进行茶道仪式那样,郑重地打开了瓶塞。瓶塞刚一打开,微弱却又十分强烈的酒香立刻弥漫了整个房间。
真的是微弱又强烈,瞬间就消失了。我想起全息摄影中的阴茎幽灵突然飘扬、消失的情景。”哇“,拉芳丝叫道,我也’畦”了一声,表示对百年前葡萄酒香味的敬意。十九世纪的葡萄酒暂时消除了我的自我封闭。电影《疤面煞星》中,有一个黑社会治大指着价格五百美元的莎旦牌香槟,笑着说“不过是葡萄酒而已”。这个画面象征性地表现出佛罗里达毒品贩子的无知,让我非常敬佩。酒注入杯中,我们嗅嗅香味,然后一口喝下去时,我突然理解到我们制造某些东西并不是需要那些东西,而是为了逃避想像中的恐怖。百年前的葡萄酒可以消除恐怖,而给予不明原因的恐怖一个形状,也可以消除恐怖吧?但我并不想那样做,我不写诗,不作画,也不歌唱。其他人可能会说这是因为我不会做这些事的缘故,但是我就是不做。因为创造东西是胆小鬼的行为。
不知何时,楼下吉儿和乔斯顿的争吵已经结束了。可能是不间断地大声争吵使他们疲倦了,也可能是两人和好并开始做爱了,或者是其中一人已经杀了对方。我想像着勒死吉儿后,茫然若失、泣不成声的乔斯顿的模样。如果在以前,我会继续这种戏剧性的想像,享受让它发展下去的乐趣,但今天晚上却无法这样做。即使如此,拉芳还是体贴的,绝对不会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