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茂带着于皋、了世英、朱沐英,走到太监和王官面前,瞪起眼睛,一个一个
地仔细辨认。可是,把这些人全看过了,也未发现那个送信之人。
常茂可急坏了,心里说,哎,这家伙哪里去了?他瞪起雌雄眼,又仔细相面。
相着,相着,突然把一个低着脑袋的王官,拽出人群:"好小子,你低下脑袋,难道
茂大爷就不认识你了?在长辛店之时,不就是你给传的话吗?"
这个王官吓得浑身栗战,"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朱元璋一看,认出来了,他乃是新收的内监,名叫张成。略停一时,问道:"到
长辛店送信,可是你所为?"
"奴才罪该万死,正是小人。"
常茂又说道:"还有呢,待我再找找看。"
时间不长,常茂又拽出一个王官——就是领他们到驿馆的那个;接着,又拽出
一个太监——就是领他们进宫的那个。
这两个家伙也哆哆嗦嗦,跪到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问常茂:"还有没有?"
"没了。"
朱元璋听了,对其余的王官、太监说道:"你们都下殿去吧!"
"遵旨!"众王官、太监,应声而去。
朱元璋略停一时,"啪"!猛然把龙胆一拍,厉声喝斥道:"唗!是谁让你们假传
圣旨,还不如实讲来!"
那两个王官一听,不由舌头短了一半,当场瘫软在地。唯独张成,比他们强点
儿,跪在那里,东瞅瞅,西瞧瞧,小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朱元璋问道:"张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成见问,磕磕巴巴地说:"陛下,奴才我、我……"看他那意思,好像有难言
之隐。
常茂一看,可气了个够戗。他大跨两步,冲到张成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领,"
啪"就是一个满脸花。这一耳光打得有多重呀,张成就地转了仨圈儿,嘴角都出血了。
常茂喝问道:"你说不说?你胆敢不讲实话,我把你的肋条抽出来!"
"我说,我说呀!"
好吗!在八宝金殿以上,常茂就动开刑了。
朱元璋也逼问道:"奴才,还不快讲!"
张成哭丧着脸,说道:"万岁,我要说出真情,您可别生气呀!"
"休要啰嗦,快讲!"
张成说道:"这件事情,主公您也不知,是贵妃娘娘让我们干的。"
朱元璋一听"贵妃"二字,立刻这舌头就短了:"这……"
常茂一听,心说,嗯,这里边有文章。他眼睛一转,通问朱元璋:"万岁,这贵
妃娘娘是哪位呀?"
丁世英也紧紧追问:"万岁,到底是谁?"
文武百官闻听,也不由苶呆呆发愣。
说了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书中交待:朱元璋占领燕京之后,立即两路派
兵,追剿元顺帝。他自己呢?呆在京城,听候音信。闲来无事,不是伏案看书,就
是在宫中溜达。
这一天,他喝了个酩酊大醉,睡到元顺帝原来的寝宫。等一觉醒来,睁眼一看
,见对面墙上,挂着一张水墨丹青,画着一个女人。这张画非同一般,大小尺寸,
跟真人一般无二。朱元璋仔细观瞧,只见她鬓发如云,眉弯似黛,面似桃花,眼凝
秋水,容多玉润,荡人魂魄。朱元璋看着,看着,不禁失声叫道:"啊呀,不料这尘
世以上,竟有这样绝色的女子!"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张成从外边走来,跪到朱元璋床前,说道:"陛下,你莫非
夸赞这张画儿不成?"
"是啊!"朱元璋坐起身来,问道,"此画出自何人之手,把这女子画得这般漂亮?"
张成微微一乐,说道:"主公,这不是画儿,是真人哪!其实,真人比画儿更漂
亮十分。"
朱元璋听了,心头不由一动,忙问道:"噢?这个女人是谁呀?"
"启奏圣驾得知!元顺帝手下有个兵部尚书,叫扎尔芦达。他有个女儿,叫芦嫔
妃,这就是芦嫔妃的画像。"
"芦嫔妃现在何处?"
"现在芦府。实不相瞒,自您进宫,非但不怪罪扎尔芦达,反而还加封了他的官
职。他为报答您的天高地厚之恩,便想把女儿送进宫来,陪王伴驾。可是,他又不
敢贸然行事。因此,才让奴才把画像挂在屋中。万岁,您若喜欢芦嫔妃,就可将她
宣进宫来。"
朱元璋听罢张成的这番述说,心头为之一动。他心中合计,多年来,在疆场厮
杀征战,看的是刀枪剑戟,听的是炮号锣鼓,想的是军事战策,闻的是漫漫硝烟。
如今,自己呆在深宫,无所事事,也该享享这人间的乐趣了。可是,不妥!此事若
要传扬出去,岂不让文武唾骂?再说,若被马娘娘知道,那还了得?可是,他刚想
到这儿,两只眼睛又落到那张画儿上了。他越看越着迷,越看越动心。又琢磨了好
大工夫,终于打定主意,笑了笑说道:"张成,这张美女图,纯属画匠嬉戏而已,休
要与朕取笑。哪有这样的俊俏女子?你把芦嫔妃接来,朕倒要看看是真是假!"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