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复之叫妹子出去,细细问原由,他方说为易氏所淫,详细相告。鲍复之大笑道:“你想差了。妇人家要自己做了丑事,一死应该。若无心被男子暗算,尚非己罪,何况妇人与妇人淫戏,这有何妨?何故寻此短见?我常见书内说,妇人中有此一种可男可女之人,名为二形子,又叫做二尾子。即此也你若忍得过去就罢,不然思一报复之计,提出尊名。便可出你之气了。”贞姑听了丈夫之言,恍然大悟,便道:“他虽是妇人,其心不端。他设计诱我,情更可恨。我必要雪了此恨,心才可释。”鲍复之道:“你只须如此如此,便可报复了。”奇姐算计贞姑如此,罪固难辞。鲍复之设计,如此如此,未免太恶。贞姑大喜,鲍复之到外科医生处配了些烂肉的药来,付与贞姑收好了。
过了些日子,十一月半后,牛质生辰。贞姑先一日去拜寿,把那烂药装在荷包内,紧带在身边。到了牛家,奇姐满脸笑容迎着,道:“前日怎样得罪了姑娘,一刻也不肯缓就回去了?”贞站也假做笑脸相对,却不答言。晚间也不用人留,竟欣然住下。苟氏仍叫奇姐伴他同卧。上床之后,奇姐笑着道:“你太认真了,我姑嫂顽耍,怎么也烦着恼?”贞姑道:“我不恼。那日怪有些害羞,故此回去。”奇姐道:“你我都是妇人,羞的是甚么?”二人睡了多会,贞姑等他来下手要算计他,总不见他动作,只得睡了。到了天色将明,一觉醒来,心中想道:想是他前次见我恼了,所以他竟不来,如此这恨如何报得?我既被他淫过,何妨舍身报怨,反伸手去摸奇姐的下身。贞姑那知他到了下半月是硬不起来的,这日已是十七,摸着了软叮当的一条粗肉拖在阴门上,此时奇姐也醒了,笑道:“姑娘,你想他么?他却硬不起来了。”贞姑缩下身去一看,与男子的全不相似。一把摸着,放在口中吮咂。大约贞始生平来此是头一次笑对奇姐道:“我前次睡着了,他大硬的偷我。这次我明公正气要他弄弄,他却稀软的。我恨他得很,我咬下他一截子来罢。”奇姐也只当他是顽话,笑说道:“你舍得咬就咬。”不意被他猛然一口,咬得伶仃将断。奇姐哎呀一声,疼得昏晕过去。贞始忙将带来的药取出,替他擦上许多,忙穿衣下床。多时,奇姐醒转,叫苦连天。苟氏知道了,忙下来看他。问他何处疼痛,他又不好说。只得说下身疼。贞姑忙忙收拾,辞了回去。
香姑也在家中,因贞姑同奇姐睡,他在苟氏处宿。听见奇姐忽得重疾,连忙来着。低低细问,奇姐告其所以。香姑看了看,心疼得要死。又无法替他救治,惟有叹气痛恨,抱怨贞姑顽得太毒。
牛耕在外边正陪那来拜寿的人,听见小子们悄悄告诉说奇姐不知何处疼痛。十分利害。急得要进来看,又不得空。多时,人客略散,才忙忙进来。见奇姐脸都疼白了,眼泪长流,连忙问他。奇姐告知其故,说贞姑顽得这等恶毒,还不知他是安心报前恨的。牛耕忙揭开被一看,几几将断,血流满褥,急得只是捶胸。小姑咬了嫂子阴门之物,又告诉不得人,又发作不出,只得忙叫人去买刀枪药来擦上。
那知他日经上过烂药,一日一日渐渐腐烂,臭不可闻。奇姐疼得昼夜昏晕几次,叫不住声。因在阴门之上,又不好请大医。只说下身破了,拿药来敷擦,毫无效验。牛耕差人往丈人家去说信,易于仁、袁氏、邹氏都来看视,惟有叹气而已。不上一月,把一个花枝般的美人瘦得形像俱脱,一身仅存皮骨。那段肉直烂到根子底下,连阴门都烂得有小碗大一个窟窿。先是尿脬破了,小便不住长流。又过了两日,肠子都拖了出来,然后气绝。奇姐淫秽的事叙了几半本,只这一段是他的正传,先那几千百语不过是这段的引子。凡看书者,当留心看这几句。先那些语,不过带眼看过。若只注目在前那些话,反将此忽略,则大误矣。一家大小无一不哭。
牛质不但丧室,而且亡夫,哭得悲恸不消说。就是这些小子丫头,想他的阴门,念他的肉具,况素常待他们极其恩厚,个个都哭得伤心。丫头中惟迎儿有知己之感,更自悲伤。小子中王彦章、金三儿也悲哀特甚。而金三念奇姐那一番相待之恩,哭得死而复苏。
香姑听见奇姐的凶信,忙坐轿子一路哭了回来。进门抚尸恸哭,悲切得了不得,像死了丈夫似的。牛质、苟氏那里知其中备细,都说他在生贤德,不但小姑疼爱嫂子,哭得如此哀恸。这些下人感恩,悲伤到这个地位。都叹牛耕没福,可惜失此贤配。把个苟氏哭得呕了几碗血,病了一场,几乎丧命。媳妇虽然贤孝,婆婆何得伤心至此?内中有个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