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如不能被目证那就不能被征服”
最初,人们尝试用魔咒
来使大地丰产,
来使家禽牲畜不受摧残,
来使幼小者降生时平平安安。
接着,他们又祈求反复无常的天神,
不要降下大火与洪水的灾难;
他们的烟火缭绕的祭品,
在鲜血染红的祭坛上焚燃。
后来又有大胆的哲人和圣贤,
制订了一套固定不变的方案,
想用思维或神圣的书卷
来证明大自然应该如此这般。
但是大自然在微笑——史芬克斯式的笑脸。
注视着好景不常的哲人和圣贤,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
他们的方案就烟消云散。
接着就来了一批热心人,地位比较卑贱,
他们并没有什么完整的方案,
满足于扮演跑龙套的角色,
只是观察。幻想和检验。
从此,在混沌一团中,
字谜画的碎片就渐次展现;
人们摸清了大自然的脾气,
服从大自然,又能控制大自然。
变化不已的图案在远方闪光;
但它的景象不断变幻,
却没有揭示出碎片的底细,
更没有揭示出字谜画的意义。
大自然在微笑——
仍然没有供出她内心的秘密;
她不可思议地保护着
猜不透的史芬克斯之谜。
1929年9月于多塞特郡希尔费尔德
现代科学的巨大宏伟的大厦,或许是人类心灵的最伟大的胜利。但是,它的起源、发展和成就的故事却是历史当中人们知道得最少的部分之一,而且我们也很难在一般文献中找到它的踪迹。历史学家所讲的不外是战争、政治和经济;揭露原子秘密,在我们眼前揭开空间深度等活动,虽然使哲学思想起了革命并使我们有可能把物质生活提高到历代梦想不到的水平,但是关于这些活动的发展情况,大部分历史学家却没有讲到,或很少讲到。
在希腊人看来,哲学和科学是一个东西,在中世纪,两者又和神学合为一体。文艺复兴以后,采用实验方法研究自然,哲学和科学才分道扬镳;因为自然哲学开始建立在牛顿动力学的基础上,而康德和黑格尔的追随者则引导唯心主义的哲学离开了当代的科学,同时,当代的科学也很快地就对形而上学不加理会了。不过,进化论的生物学以及现代数学和物理学,却一方面使科学思想臻于深邃,另一方面又迫使哲学家对科学不得不加以重视,因为科学现在对哲学,对神学,对宗教,又有了意义。与此同时,物理学本来有很长时间就一直在寻找,并且找到了所观察到的现象的机械模型,这时却似乎终于接触到一些新概念,在这些概念里,机械模型是不中用的,同时也似乎终于接触到一些根本的东西,这些东西,用牛顿的话来说,“肯定不是机械的”。
大多数科学家一向朴素地认为他们所处理的就是终极的实在,现在,科学家们开始更清楚地看出他们的工作的真正性质了。科学方法主要是分析性的,要尽可能地用数学的方式并按照物理学的概念,来对现象作出解释。但是,现在我们晓得,物理科学的根本概念都是我们的心灵所形成的一些抽象概念,目的在于给表面上一团混乱的现象带来秩序和简单性。因此,通过科学走向实在,就只能得到实在的几个不同方面,就只能得到用简单化了的线条绘成的图画,而不能得到实在自身。不过,话虽这样说,就连哲学家现在也开始明白,在用形而上学的方法研究实在的时候,科学的方法和成果是现有的最好不过的证据,而一种新的实在论,如果可能的话,就必须利用这些科学的方法和成果来建立。
就在这时候,人们对于科学以及科学同其他思想形式的相互作用的历史,也重新产生了兴趣。1913年在比利时开始发行期刊《爱西斯》(Isis),后来又成立了一个总部设在美国的国际性组织科学史学会。这些都标志着这个问题的一个新的发展时期。哲学的复兴和历史研究的复兴大概是有着联系的,因为数学家或实验家在解决某一具体问题的时候,只需要了解他的直接前辈的工作,研究一般科学的比较深刻的意义以及科学同其他思想领域的关系的人们,却不能不了解科学所以有今天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