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纪的最伟大的人物是凯撒(GaiusJulius
Caesar,公元前100-44年)。我们所以主要对他感到兴趣,是因为他在索西吉斯(Sosigenes)的技术帮助下,修订了儒略历法(Julian
calendar),以365[1/4]天为一年。这个估计数失之过大,渐渐引起时日和季候的差异。但是,这个修订了的历法在欧洲一直流行到1582年,当时误差达到十天。到那时,教皇格雷哥里十三世(Pope
Gregory)才下令加以纠正。在苏格兰,1600年就加以纠正,但是,在英格兰,到1752年才加以纠正。凯撒还计划在罗马帝国全国进行测量。后来阿格里帕(Agrippa)把这个任务付诸实行,并把测量结果绘入一幅世界大地图中。
公元20年左右,旁托斯的阿玛息亚的斯特拉波(StraboofAmasiain
Pontus)用希腊语写了一部全面的地理学着作。这部着作对当代的其他科学也有所说明。罗马人东征西讨,自然使人们对地球表面的知识不断增加,描写帝国道路的旅行指南也在这时开始出现。
维特鲁维奥(Vitruvius)写了一部建筑学论着,其中详细叙述有关的物理学知识和技术知识。他已经了解声音是空气的振动,并且对建筑音乐学作了说明。这是关于建筑音乐学的已知的最早的说明。
罗马军人和工程师弗朗提努(SextusJulius
Frontinus,公元40-103年)对流体力学提出一些有益的见解。他做过罗马导水管监察官。他谈到了罗马的给水工程,并且由实验中发现,水由管口流出时,水流的速度不但决定于管口大小,而且决定于管口在水面下的深度。
味吉尔(Virgil,公元前30年左右)在《农事诗》)(Georgics)中描写农事技术和农事的诗意。瓦罗(Varro)也写过一本关于农事的书,其中记载了观察植物生长的结果,并且暗示疾病的传染是由于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所致。
公元14年左右,在奥古斯都治下,罗马建立了第一所公立的希腊医学校。当代最好的医生是塞耳苏斯(Celsus)。他在提比利乌斯(Tiberius)在位时期,用拉丁语写了一部重要的内外科医学论着。这是我们关于亚历山大里亚的医学史和当代罗马医学史的知识的主要来源。塞耳苏斯描写了很多惊人地符合现代精神的外科手.术,在医学上采取了中间路线,在古代的经验学派和方法学派之间不偏不倚,既相信理论,又相信观察。他的着作在整个中古时代遗失了,后来又及时重新发现,使文艺复兴时代的医学受到影响。
在公元一世纪中叶左右,第奥斯科理德(Dioscorides),一个植物学家和军医,写了一部关于植物学和药学的书,叙述了六百来种植物及其药性。
在公元一世纪后半叶,学术的复兴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出现了。有一位罗马公民老普林尼(Pliny,23-79年),尤其值得我们追念。他写了一部《自然史》(Naturalis
Historia),共三十七册。这是一部包罗了那个时期的全部科学以及一系列被遗忘的希腊和罗马着作家的知识和信念的百科全书。他从总的宇宙理论开始,一直讲到地球和它的内容。他认为宇宙是由天空和空间中的星体组成的,都是神的表现。然后,他就讲到地理,讲到人和人的身心特性,讲到动物,飞鸟,树木,农业,森林,园艺,酿酒,金属的性质和用途,以及美术的起源和实践。他又同样深信不疑地讲到狮子,独角兽和凤凰的自然生活史,不能把现实的东西和想象的东西,真实的事情、可信的事情和不可能的事情区别开来。他替我们保留了当时的一些迷信,诚心诚意地叙述了各种巫术的实践和功效。但是,我们必须记得,他是为了追求自然知识而贡献出自己的生命的。这是他的光荣。当维苏威火山大爆发,毁灭了庞培城(Pompeii)和希尔姑兰城(Herculaneurn)的时候,他正在统率罗马海军。他上岸去观察这次翻天覆地的变化,深入险地,终于为暴雨般落下的火山灰所掩埋。
我们关于希腊哲学家的知识,事实上还有关于希腊哲学的知识,很多是从《哲学家列传》(Livesofthe
Philosophers)所保存的资料中得来的。这本书是二百年后第欧根尼·拉尔修(DiogenesLaertius)所写的。但是,我们也从普卢塔克(50-125年左右)的着作中,得到一些资料。他在自己的着作中谈到月球的构造,并且叙述了罗马的神话,提出了对各种宗教进行比较研究的主张。我们还必须提到当代的另外两位历史学家,即约瑟法斯(Josephus,37-120年左右)和塔西陀(Tacitus,55-120年)。前者写了一部犹太人的记录,后者是早期不列颠和日耳曼的政治和社会历史的重要拉丁权威。
在后来的三十年中,当天文学家托勒密在亚历山大里亚工作的时候,希腊医学在亚历山大里亚、罗马以及到这时已经成立起来的其他学校里,兴盛一时。从在这些学校里工作的医生那里,我们可以找到一条从古代世界最着名的医学家希波克拉底到卡帕多西亚的阿勒特奥斯(Aretaeus
ofCappadocia)和他的更着名的同代人盖伦(Galen,或Galenus)的学术上一脉相传的线索。
盖伦在公元129年生于小亚细亚的帕加马,在罗马等地行医直到200年。他把希腊解剖知识和医学知识加以系统化,并且把一些分裂的医学学派统一起来。他对动物和一些人体进行了解剖,并且在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及医疗学方面,发现许多新的事实。###第32章他在活的动物身上进行实验;由此考察了心脏的作用,并且对脊髓进行了研究。据萨尔顿说,这是古代最值得注意的两个实验之一。在哲学方面,他认为一切都是由上帝决定的,人体的构造也是上帝为了一个可理解的目的形成的。盖伦的医学学说同原子论者及他们的追随者的机械观点相反,它的基础是这样一个观念:人体各部分都贯注着不同种类的元气。盖伦的xv
Evuaouxlkov译成拉丁语是spiritusanirnalis,这样就变成我们所熟悉的“animal
spirit。”(动物元气)。这个词的意思有时或许被人误解了。盖伦所以享有盛名并影响医学界达一千五百年之久,并不是由于他的真正伟大的观察和实验,也不是由于他的医术高明,而是由于他从这些观点中用论证方法十分微妙地推出一些教条,并且权威地加以阐释。他的有神论的心理态度既能吸引基督教徒,又能吸引伊斯兰教徒,也是他的影响巨大而持久的一部分原因。
他的关于人体功能的一般理论在哈维(Harvey)发现血液循环以前,一直盛行不衰。盖伦认为,血液是食物在肝脏内变成的,然后就和“天然元气”(“natural
spirits”)混合,得到富于营养的性质。一部分血液经过静脉管流人身体各部,并经过同一条道路再流回心脏,象潮汐那样涨落不已。其余的血液,经过隔膜中不可见的细管由心脏的右边流到左边,在那里和肺吸来的空气相混合。靠了心脏的热力,它带上了“生命元气”(“vital
spirits”);这种较高级的血液又通过动脉管在身体的各部分涨落,从而使各种器官能够发挥它们的生活功能。在大脑中,这种活力血液生出“动物元气”。动物元气是纯粹的,不和血液混合,它能沿着神经流动,促成运动和人体各种高级功能的实现。
这个生理学体系距离真理当然是很远的,虽然就盖伦的知识来说,它是惊人的巧妙而成功。不幸,在世人的眼中,盖伦的学说竟比他的自由的探讨精神更为重要,所以,在文艺复兴之后,他的权威才把生理学的道路堵塞了,直到哈维鼓起勇气把它抛在一边为止。
罗马人在理论科学方面成就很少,但是在实践方面却值得注意。罗马的卫生和公共保健事业都安排得很好。清洁饮水用巨大的导水管引到市区内,市内设立有公共医疗系统和医院,军队中设立有医官。
学术的衰落
医学校继续开办着,但是,从盖伦的时代起,或者从更早的时候起,古代世界的一般科学和哲学就有了最后趋于暗然无光的清晰迹象。除了公元三世后半叶亚历山大里亚的第奥放达斯(DioPhantus)是希腊最伟大的代数学着作家以外,没有一人第一流的人物。在第奥放达斯的时代以前,代数题要么用几何学的方法来解,要么用言语的推理来解,到第奥放达斯才开始采用一些简单的符号,来代替不断重新出现的量和运算方法。因此,简单的方程式和二元二次方程式他都能解。他还谈到未知量的数目超过方程式的数目的不定式问题。
这项成果是代数学开始成为独立学科的标志,但是,在第奥放达斯以后,古代世界对科学知识就再没有重大贡献。在罗马帝国头三百年间,罗马法的伟大成就登峰造极,但是,罗马政权还没有衰微,科学就显然已经和哲学思想的其他部门一起差不多停滞不前了。知识没有进步,人们唯一的工作只是写些注释和摄要,主要是希腊哲学家的注释和摄要。在这些注释家当中,我们必须提到阿弗洛底西亚的亚历山大(Alexander
of
Aphrodisia)。他在公元200年左右担任吕克昂学院的院长,并且力求保存纯粹的逍遥学派的理论。在一切科学理论问题上,甚至在实际事实问题上,亚里斯多德仍旧被认为是最高权威,不过当时流行的形而上学的哲学,却是通过更神秘的新柏拉图主义学派,从柏拉图那里得来的,至少在当时居于支配地位的亚历山大里亚学派中是这样。亚历山大里亚当时成了新柏拉图主义学派的中心。大约在四世纪初,哈尔基狄(Chalcidius)用拉丁语为柏拉图的《蒂迈欧篇》写了一部注释。这部书差不多成了中古时期关于柏拉图的知识的唯一来源,在亚里斯多德的着作被遗忘的几百年中,它给中世纪带来了一种自然哲学,当时的异想天开的见解有许多就是从那里来的。
我们说过,亚历山大里亚学派的科学工作几乎全部是由希腊人的后商来继承的。但是,居民中间的其他成分慢慢地也开始发挥他们的作用,尤其是在比较富于形而上学性质的各哲学分支中。在这些非希腊的成分中,最重要的成份之一是犹太人。在亚历山大里亚出现了一个新的思想学派,它一方面受到希腊化文化的影响,另一方面又受到犹太和巴比伦的传统的影响。我们不要忘记,当犹太民族从巴比伦人的奴役下解放出来时,回到巴勒斯坦的犹太人为数很少,相对来说是很小的一部分,有不少人都在小亚细亚和地中海东部沿岸各城市定居下来,经营商业,在整个东方建立了一个商业、政治和文化方面的通讯网。亚历山大里亚成了散布在各处的这个民族的商业和文化中心,耶路撒冷则成为他们的宗教中心。因此,亚历山大里亚就成为希腊哲学和东方宗教,尤其是犹太教和基督教的最早的重要会合点。很多早期的希腊籍基督教神父都住在亚历山大里亚,或从那里得到他们的哲学。正是靠了他们,很多希腊哲学才保持住自己的活力,并且在犹太思想、希腊思想和基督教思想的综合中占有一席之地。这一综合后来就形成了教父神学。柏拉图的思想,在较小程度上还有亚里斯多德的思想,就这样进入了早期的基督神学中,而且早在教会人士还没有想到它们的来源之前,就已经在中古时代的欧洲流行开来了。因此,当希腊着作家的着作后来重新发现的时候,教会人士看到平常习见的基督教义的原型早就包含在这些异教哲学家的着作中,自然不免感到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