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当时的习惯,对于欧洲的学术及精神生活负有责任的人们,踌躇不前,不敢接受这个天文学说,是完全理所当然的,因为这个学说可能破坏他们自己最深的信念,并且象他们所想的那样,还可能使他们负责保护的不朽灵魂陷于危险。当伽利略带着满腔热忱到教庭去宣传这个学说的时候,冲突使无可避免了。当时的学术界主要属于亚里斯多德派。他们催促教士们采取行动。果然。在1530年对这个新学说表现了开明的兴趣的教廷,到1616年就禁止伽利略说话,并且由红衣主教柏拉明(Bellarmine)宣布哥白尼的学说是“错谬的和完全违背圣经的”;哥白尼的书在未经改正以前不许发行,但是这个学说还可以当作一个数学假说来讲授。1620年盖塔尼(Gaetani)主教按照这样的方针对这本书作了小小的改变。停刊的命令一直没有得到教皇的批准;1757年就取消了这个命令,1822年太阳就得到教庭的正式裁可,成为行星系的中心。
惠威尔对于这件事有过明白而公正的评述,但晚近的作家对于伽利略因为维护哥白尼学说而受到的迫害,却有些过分夸张。正象怀德海所说:
在发生三十年战争和荷兰的阿尔发(Alva)事件的那三十年中科学家所遇到的最坏遭遇就是,伽利略在平安地死于病榻以前,受到体面的软禁与轻微的申斥。
自然史、医学与化学
普林尼以后就没有人研究动物和植物了。十六世纪里有六位博物学者重新拾起这一工作。他们是:沃顿(Wotton,1492-1555年)、贝隆(Belon,1517-1564年)、朗德勒(Rondelet,1507-1566年)、萨维阿尼(Salviani,1514-1572年)、格斯内(Gesner,1516-1565年)与阿德罗范迪(Aldrovandi,约1525-1606年)。他们主要是想恢复“古代学术”。至于博物学家进行的许多新观察,那是以后的事。
文艺复兴期间兴起了一个医学人文主义学派,他们的目的是促使人们把注意力从多半是由希腊着作的注释家(一部分经过阿拉伯人的转递)得来的中世纪医学,转移到这门学科的源头,即希波克拉底和盖伦的着作上去。这个运动无疑大大增进了人们的知识,但是在这些知识系统化了之后,医生们又回到过分依赖权威的道路上去了。
这一阶段过去之后,人们又开始观察、思考与实验。有一个时候,医学与刚从炼金术中脱胎出来的化学发生亲密的联系,因而出现一个研究化学的医学学派,后来被称为医药化学家。
阿拉伯的化学与炼金术在中世纪后期传到欧洲,影响了罗吉尔·培根等人的工作。阿拉伯人采纳并修改了毕达哥拉斯的理论:基本元素应当到原质或特质中去寻找,而不应该到物质中去寻找。他们相信基本的原质是硫(即火),汞(即水)和盐(即固体)(参看73页)。这个理论与阿拉伯的其他学术同时输入欧洲。十五世纪后半期多明我会僧侣瓦郎提恩(Basil
Valentine)对这个学说大力加以鼓吹。
在研究这个理论时,我们必须了解,象希腊人的四元素说一样,这个学说是由于要解释火的神秘作用而产生的。这里的“硫”并不是指具有一定原子量和化学性质、我们称之为硫的那种物质,而是指任何物体中可以使这个物体燃烧和燃烧一空的那个部分,“汞”是指可蒸馏成液体的那个部分,“盐”是固体的残渣。这些原质之外,瓦郎提恩更加上一个生基(Archaeus),别的炼金家加上一种“天德”,即决定包括化学变化在内的宇宙的一切现象的宇宙统治者。文艺复兴时期化学带到医学中去的,便是这一类观念。
现在我们来谈谈一位富于冒险精神的人物:霍亨海姆或帕腊寒耳苏斯(TheophrastvonHohenheimor
Paracelsus,约1490-1541年)。这位瑞士医生,是首先摆脱古典正统的盖论学派的人士之一。他在蒂罗尔(Tyrol)矿场一视同仁地研究了一些岩五、矿物、机器发明以及与矿工生活和环境有关的情况、意外事故和疾病。1514至1526年间他在欧洲许多地方流浪,研究各国的疾病与其治疗的方法,以后作为一个医学教员,在巴塞尔(Basle)住下来,那里人们按照罗马时代一位大医生塞耳苏斯(Celsus)的名字给他起了一个新名字,但他接受这个名字时显然很勉强。他在巴塞尔受到医药界特权阶级的反对,在那里住了一年就离开了。
作为一个医生,他抛开了盖伦和阿维森纳,而把他自己的观察与实验的结果应用到医疗问题上。他说:“人们靠内心的默想,绝不会知道万物的本性……”。关于医生,他说,“眼所看见的,手所接触的,才是他的老师。”科学是在神创造的万物里寻找神,医学是神给与人的赠品。
霍亨海姆在把化学应用到医学上去的时候,有许多化学上的发现。例如,他认识到空气的复杂性,把它叫做“混沌气”(Chaos);他在“硫”这个总称下描写了他得到的一种“矾精”,这显然是醚。他说,“这个东西有可爱的气味,就是鸡也喜欢吃,鸡吃了之后就睡一会,但醒来不受损害”。可怪的是醚的麻醉性虽被发现,却不为人所看重。首先明白叙述利用矾油(即硫酸)与酒精的作用制造醚的过程的人是科达斯(Valerius
Cordus,1515-1544年)。他是医生和植物学家。与炼金家不同,他对于制备的过程有明确的叙述,说明他已由炼金术进入化学了。
帕腊塞耳苏斯的追随者与盖伦派不同之处是把化学药品应用在医疗上。不消说,他们医死了许多人,但这样他们至少进行了实验。他们发现了许多有价值的药品,因而附带地增进了化学的知识。比林格塞奥(Vannoccio
Biringuccio)对矿物学进行了研究,开辟了地质学的道路。他于1540年在威尼斯发麦了他的《火焰术》,说明他对矿石、金属、和盐类有一定的实际知识。后来,在约阿希姆斯塔尔(Joachimsthal)矿工作的阿格里科技(Agircoia,1490-1555年)在巴塞尔发表了《金属学》,对《火焰术》的很多内容都加以利用。范·赫耳蒙特(van
Helmont)也做了一些重要工作。他是一位神秘主义者,1577年生于布鲁塞尔。和帕腊塞耳苏斯一样,他也把科学和宗教联系起来。他认识了许多气体物质。他根据霍亨海姆的“Chans”一词,创立了“gas”一词来称呼气体。他把四种元素减少到一种,并且象泰勒斯一样,认为这种单一的元素就是水。他在量过的干土中种了一株柳树,只浇上一些水,到了五年以后,这株柳树的重量增加了164磅,而土质的损失仅有2盎司。这表明柳树的新物质差不多全部是由水生成的。在一百多年以后,英根豪茨(Ingenhousz)与普利斯特列(Priestley)证明绿色植物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吸收碳素以前,这种看法一直盛行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