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相公三五日来家看看。到了五月里,是他娘的生日,二相公去考的了”,慧娘自己来上寿。大姐已是修理了屋,看了看大喜,着实拜谢大姐。
我没来赏匠人,扎挂的一崭新,怎么就不说个信?旁里又添两口屋,丫头有处去安身,姐姐好处言难尽。我抬上两桌箱子,可给我销着房门。
“姐姐这样,还该磕头才是!”大姐说:“你只不嫌就够了。”慧娘说:“先抬上两桌箱子,占着俺的。”
仇大姐笑开言:我这心里怕你嫌,你不嫌就卸了这根担。蛴螬棚够捧呀大,你那嫁装那里安?放着那里也方便。等着盖了大屋,可从容再往家搬。
慧娘上了寿去了不题。却说那二相公考了个二等,到了初秋,师徒三今同去进了大场。范栝做不上来,不敢缠磨他师傅,光来缠磨二相公。
出下题没奈何,极的两眼清瞪着,在家原自不成货。出来进去走几趟,也学人家去吟哦,晌午何曾有字一个?二相公才待做做,跑了来只顾琐摩。
二相公说:“你怎么这样?咱求功名,中与不中,还要完场。”叫大哥把你央,这时谁不在号房,你却如何这么样?你还比我大两岁,我也不过来观场,你混的连我做不上。你等我摆画停当,我给你做篇文章。
范栝说:“你乜个给我写上罢。”二相公说:“雷同了怎么了?”范栝说:“你真果不给我?”二相公说:“你怪些也罢。”范栝就恼了说:“狗攮的!你每日吃俺的饭,这点事就求不动你?”
大舅子怒冲冲,骂一声二相公,弄像你也不能中。每日在家吃俺饭,请着师傅课学功,怎么这点央不动?你就合痴驴木马,看起来一样相同!
二相公也恼了,说:“您不止管我饭,还贴了个老婆哩,你知道么?”
二相公气咋咋,骂范栝太诈煞,不知让你是为嗄?狗攮的你可自家想,岂止吃你饭合茶,贴上个闺女把我嫁。我出上连门不上,你嗄法治您老达?
范栝大怒,就待行粗,二相公也出了号房。亏了朋友们劝开,二人才散了。
二相公低着头,寻思起着实诌,连那文章无心做,一坐坐到日头落。无奈才把心来收,不论好歹一挥就。包搭起来找他师傅,细诉那根本来由。
二相公对他师傅说了,出了场,也没上下处去,上他表兄徐博那下处睡觉。待了霎,范栝也出来了,着他师傅好骂。
骂范栝无赖徒,在家全不用功夫,场中文可央别人做。既是令尊招管他,原是你的亲妹夫,怎么脸面全不顾?这才是膏粱子弟,就一点心眼全无!
他师傅教他去请二相公。范栝说:“我去他也不来。”他师傅令着范栝到了那里,也没说嗄,就出来了。二相公往外送他。他师傅叫着来了下处,叫范栝谢了罪,才进了二场,来了家。未知后事何如,且看下回便知。
归夫家慧娘立业中奸计仇禄充军却说二相公进了场,来了家,也不上他丈人家去。范公子不知其故。他师傅一一的说了一遍,把公子几乎气死!
[耍孩儿]叫畜生快跪下,做的事太大差!你枉长了这么大!妹夫比你强十倍,给他提鞋卷了牙!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把你畜生打死,这样人留你怎么!
公子把范栝打了一顿,他师傅说着才饶了。又叫他去谢罪。范栝说:“我去他也不见我,不如着娘差个妇人去。”他师傅说:“这也有理。”
他二人犯争差,各人低头把饭爬,至到而今不说话。今日若是自己去,未必出来就见他,不如差个女人罢。老兄台请回宅去,议一议是该怎么。
公子到了宅里说了。夫人王氏气极了,把范栝骂了一场。才差了一个妇人,拿着盒礼去问安。后边又是一匹马来。那妇人说的极好:
来了家好几朝,俺大叔不敢学,先生说大爷才知道。爷爷打了奶奶骂,还望姑爷把他饶,郎舅们什么说不到?奶奶说姑爷不去,就着我替他跪着。
二相公不做声,那妇人就跪下了。大姐说:“你起来。”那妇人不肯。大姐拉起他来说:“二兄弟,你不必这等。郎舅们什么正经!这是钢刀割不断的亲戚,你还能断了那条路么?”
二兄弟你听着:大舅子把你敲,到底还是你年少。你去不为舅子去,特为丈人情意高,怎么断的这条道?范大叔又没得罪你,不去着人担嚣。
徐氏也吩咐去,无计奈何,才骑上马去了。到了门首,他丈人就迎出来,着实谢罪。又叫范栝来跪着。二相公也跪下,公子才叫起他来。
妹夫恼也应该,但是他比驴马呆,怎么当一个人儿待?以后照常休介意,我把书房两分开,不叫您俩在一块。他后日通了人性,您俩个再犯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