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年到四十,还是被人厌恶,这就怕无望了。
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微、箕,国名。子,爵名。微子,封之庶兄。箕子、比干,封之诸父。微子见封无道而去。箕子谏不听,因以为奴,乃徉狂受辱。比干强谏被杀。三人皆意在安乱宁民,行虽不同,而其至诚侧但心存爱人则一,故同得为仁人。孔子又曰:有杀身以成仁。然仁不在死,三人之仁,非指其去与奴与死。以其能忧乱,求欲安民,而谓之仁。此篇多记仁贤之出处,列于《论语》之将终,盖以见孔子之道不行,而明其出处之义。先之以此章,见殷之亡由于不用贤,伤今思古,所以叹孔子之道穷而斯民之不能脱于祸乱。
微子避而去,箕子囚为奴,比干谏而死。先生说:殷在那时,有三位仁人了。
柳下惠为士师,三黜。人曰:子未可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
士师:典狱官。
三黜:三被黜退。
焉往而不三黜:举世浊乱,不容正直,以此例彼,将何往而不被黜。
何必去父母之邦:欲求不黜,惟有枉道。苟能枉道,则不必去父母之邦亦可不被谴黜。柳下惠于鲁公室尚在五服之内,与孔子以鲁为父母之国者又不同,故义不当去。
孟子称柳下惠圣之和,观此章,辞气雍容,可谓和矣。然其不欲枉道之意,则确然有不可拔者。故孟子称其不以三公易其介。惟玩其辞气,终若视一世皆枉道,无可与为直,其倦倦救世之心则淡矣。故孟子又谓柳下惠不恭,此所以异于孔子。本篇所记古之仁贤隐逸之士,皆当与孔子对看,乃见孔子可去而去,不苟合,然亦不遁世,所以与本篇诸贤异。
又按:此章无断语,因无子曰字。义明不待有断。载在《论语》,其为孔子言可知。
柳下惠当鲁国的狱官,三次被黜。有人说:你还不去往他国吗?柳下惠说:我以直道事人,去到哪里将不被黜呢?我若能枉道事人,又何必定要离去父母之邦?
齐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间待之。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
鲁三卿,季氏最贵,齐景公谓我不能如鲁君之待季氏者待孔子,遂以季氏、孟氏之间待之,其礼亦甚隆矣。然又曰:吾老矣,不能用。此非面语孔子,盖以私告其臣,而孔子闻之。孔子以齐君不能用而去,则齐君之礼待,不足以安圣人。
又按:孔子在齐止一次,以昭二十五年鲁乱去,两年而返,时景公盖年近六十。
齐景公待遇孔子,说:像鲁君待遇季氏般,我就不能了。以在季孙氏、孟孙氏之间的礼貌待孔子。但他私下又说:我已老了,不能用他了。于是孔子也离开齐国了。
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
归读如馈。季桓子,鲁大夫,名斯。《史记》:鲁定公十年,孔子为鲁司寇,方当政,齐人谋沮之,馈鲁以女乐,定公与季孙君臣相与观之,废朝礼三日,孔子遂行。本篇均记古今仁贤出处,此两章记孔子之去齐去鲁以见折衷。可以行则行,可以止则止,所以为时中之圣也。
齐人送来一批女乐队,季桓子接受了,三天不举行朝礼,于是孔子离开鲁国了。
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
楚狂接舆:楚之贤人,佯狂避世,失其姓名,以其接孔子之车而歌,故称之曰接舆,犹晨门荷某丈人长沮莱溺之例。或说其人接氏舆名。今不从。或曰:狂者,孔子所与,故称其人曰狂接舆,今从之。
歌而过孔子:此当是孔子乘车在途中,接舆歌而过孔子之车。或说歌而过孔子之门。或本有之门二字。
何德之衰:古俗相传,世有道则凤鸟见,无道则隐。接舆以凤比孔子,世无道而不能隐,为德衰。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既往之事不可再谏,继今而来者犹可追及,谓今尚可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