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也:樊迟果不达而问。孔子乃言无违者,无违于礼,能以礼事亲,斯为孝。父母有不合礼,子女不当顺其非,必自以合礼者事父母,斯对父母为至敬,此即是孝。若顺亲非礼,是谓其亲不足与为善,又自陷非礼,此乃违逆其亲之甚。故无违为孝,乃为懿子一人言之。不违礼为孝,乃为天下万世一切人言之。其父果贤,子不违,仍是不违礼。孔子两次所言,义本相通。或说,时三家僭礼,故孔子以无违于礼警懿子,欲樊迟之转达。但孔子何不直告,而必待樊迟之再问而转达,似成曲解。若懿子能无违其父使之学礼之命,则其儆三家之僭者亦寓乎其中,可不烦樊迟之再达。
孟懿问:怎样是孝道?先生说:不要违逆了。一日樊迟为先生御车,先生告诉他说:孟孙问我孝道,我答他不要违逆了。樊迟说这是什么意思呀?先生说:父母生时,当以礼奉事。死了,以礼葬,以礼祭。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孟武伯:懿子之子,名彘。武,其谥。
唯其疾之忧:此句有三解。一,父母爱子,无所不至,因此常忧其子之或病。子女能体此心,于日常生活加意谨慎,是即孝。或说,子女常以谨慎持身,使父母唯以其疾病为忧,言他无可忧。人之疾,有非已所能自主使必无。第三说,子女诚心孝其父母,或用心过甚,转使父母不安,故为子女者,惟当以父母之疾病为忧,其他不宜过分操心。孟子言父子之间不责善,亦此义。三说皆合理,第一说似对《论语》原文多一纡回,且于唯字语气不贴切。第三说当作唯父母疾之忧始合。今从第二说。
孟武伯问怎样是孝道?先生说:让你的父母只忧虑你的疾病。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游:言偃字子游,孔子晚年弟子。
是谓能养:孔子谓世俗皆以能养为孝。
犬马皆能有养:此句有两解:犬守御,马代劳,亦能侍奉人,是犬马亦能养人。另一说,孟子曰:食而不爱,豕交之也,爱而不敬,兽畜之也。是犬马亦得人之养,可见徒养口体不足为孝。前解以养字兼指饮食服侍两义,己嫌曲解。且犬马由人役使,非自能服侍人。果谓犬马亦能养人,则径曰犬马皆能养可矣,何又添出一有字。皆能有养,正谓皆能得人养。或疑不当以亲与犬马相比,然此正深见其不得为孝。孟子固已明言豕畜兽畜矣,以孟子解《论语》,直捷可信。今从后解。
不敬何以别乎:若徒知养而不敬,则无以别于养犬马。何孝之可言?
子游问:怎样是孝道?先生说:现在人只把能养父母便算孝了。就是犬马,一样能有人养着。没有对父母一片敬心,又在何处作分别呀?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色难:此有两解。一,难在承望父母之颜色。《小戴记?曲礼》有云:视于无形,听于无声。能在无形无声中体会得父母之意,始是孝。一,孝子奉侍父母,以能和额悦色为难。《小戴记?祭法》有云: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人之面色,即其内心之真情流露,色难仍是心难。前说指父母之色,后说指孝子之色。既是问孝,当直就子言。且前解必增字说之始可通,今从后解。
服其劳:服,操执义。
先生馔:先生或说指父兄,或说指长者。上言弟子,不言子弟,则指长者为是。馔,饮食也。或说:馔,陈列义。有酒食,先为长者陈设。两说同义,依文法,当如前解。弟子事长者,有敬即可。子弟事父兄,则敬必兼以爱。
曾是以为孝乎:曾,犹乃也。谓乃只如此便谓孝乎
以上四章皆问孝,而孔子所对各不同。或疑乃孔子因人施教,针对问者之短处与缺点。于是疑子游或能养而稍失于敬,子夏或对父母少温润之色,凡此皆属臆测。《论语》文辞简约,或当时间语有不同,孔于针对问语而各别为说,记者详孔子之言,而略各人所问,遂若问同而对异。学者且当就文寻绎,知孔子言孝道有此诸说,斯可矣,不宜离此多求。
子夏问:怎样是孝道?先生说:难在子女的容色上。若遇有事,由年幼的操劳,有了酒食先让年老的吃这就是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