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名王奎字效干,吾邑砖桥人,博学能文,记其《春怨》云:“杨柳依依绿,春风拂拂吹。封侯君自觅,日暮妾心悲。”颇得古意。少时梦家门口贴进学报单,认其名曰余奎,遂易姓名赴试。是年江南学院为余公正健,果入泮。相传余公本无锡人,三四岁时有远客买去为子,犹不忘其旧云。
梦中判囚乾隆廿一年,苏州府前石碑忽倒,观者如堵。缘两童抛球误落碑后,一童爬取,碑倒压死;一童折左腿,有老妇负回。是时府尊萨公载适回署,询知其事,乃谓书吏曰:“昨夜本府梦上官委余判两囚罪,一囚判斩字,再判一囚,有老妇再四哀求,乃判减等,兹闻老妇负回,真符所梦也。”此童系滕疳药之子孙,及其壮也,无恶不作,混名海鬼,以母控忤逆发遣,正合减等之言。
文敏公逸事家文敏公维城以少司寇丁艰回籍,梦见一大碑上书“哀哀哀”三字,心甚恶之,语其弟竹初明府。竹初曰:“三口为品,兄将来当着一品衣耳。”未几卒,诏赠尚书衔,赐葬立碑,乃悟其梦。
永和银杏扬州钞关官署东隅,有银杏树一株,其大数围,直干凌霄,春花秋实。乾隆四十八年冬月,有某观察夜梦一人,长身玉立,手持一纸,上书“甲寅戊辰甲子癸酉”八字,曰:“吾树神也,居此一千五百余年,兴亡屡见,公知我乎?”寤而恍然,乃命精于推算者算得晋穆帝永和十年甲寅三月三十日也。后厄于火,凡一昼夜乃息,既而复青。
陈太守吴门陈太守基德为诸生时,祈梦见一所,似堂皇者,屏门上惟有“皇恩雨露深”五字,遂醒。后入京乡试,以在科场中为人代作文字事发,拿交刑部,会大旱得雨,有旨赦狱犯减等,遂得出。后卒中式举人,充教习,馆期满,挑知县。
不数年,擢河间府知府,接印时入公馆,见有新黏楹帖,适“帝德乾坤大”,一门摇转,仅见下联,恍记梦中事。到任未几,旋告病,卒于家。
梦断龙狱金兰畦司寇官部曹时,有同僚梦至一所,灯烛辉煌,侍卫森列,堂上正坐者为兰畦,旁坐更有二人,外闻数千百人呼冤声,拥一龙至阶前。俱诉曰:“孽龙行雨,漂没居民无算。”一吏趋进曰:“据天条当斩。”金不应,旁坐者曰:“依例。”金拍案叱吏曰:“行雨因公,漂没过出无心,法当流徙。”吏以例争,金怒曰:“汝等舞文宜斩!”命即释龙,龙忽跃上天去,呼冤者群詈金,金推案起,遂寤。
损阴骘除名乾隆丁酉科,龚太史大万、姚主政某同典广西试,首题为“斯民也”二句。
某房官得一卷欲荐之,忽梦见一人曰:“此人三破人婚姻,损阴骘,不可荐。”
某以梦不足信,遂荐之。夜复梦曰:“此卷系抄袭陈勾山旧作,窗稿中有其文可查。荐而不售,衣巾尚在;荐而或售,据新例必除名,汝虽无大处分,何苦害人耶?”某以梦告主司,谓我辈识勾山文,足征眼力。若置前列,恐遭磨勘,附榜末或无害也。主司以为然,及到部磨勘,官复梦如前,遂以抄袭除名。
写婚书苏州有韩生某,能文章,其嫡母有所爱仆妇新寡,与仆某通,欲嫁之。而嫡母主其事,无人为作婚书,命生作。生恐伤阴骘,辞之,母固强之,不得已为作一稿,令他人代书。时值秋闱,生有妇归宁母家。未几,妇翁梦神告曰:“汝婿今科本当乡荐,以为人写婚书除名矣。”醒以询女,女曰:“无之。”后归家与姑言其梦,始告以前事,妇曰:“休矣!”是科贴出,不得终场,后数应试竟不第。
鲤鱼求救苏州娄门金命之之侄媳郭氏,夜梦红衣人伏地叩头曰:“我东海县人也,明日有大难,乞夫人救之。”郭氏不解其言,因谓之曰:“汝住何处?得来救汝。”
红衣人曰:“现住吊桥堍下某家鱼桶内。”郭应之。及天明,召老仆告其故。至吊桥堍下某家,果有一赤鲤,不过四五斤重耳。遂送至娄江,摇尾而去。
贺氏第如皋高云庐有妹名兰,生而颖异,通《五经》,工书法,为人持重,寡言笑。
年十九,随其叔父涟漪公之衡阳官署。适中元日昼寝,梦有一老妪谓曰:“迓太夫人回故第。”促之登舆,随风飘飘然至一宅院,扁曰“贺氏第。”回廊复道,恍如旧游,惟空旷荒凉,类久无人居者。槛外老梧一枝,风过萧萧有声。堂中设筵席,席上燃香烛,而遂居首坐,老妪旁侍,阶下有苍头祝曰:“主人远宦在外,今届太夫人二十周期,老奴具酒馔冥资,望来受享。”祝毕,焚楮帛金银,倾出,老妪急取纳诸袖中,余散满地。复令登舆送之归,遂寤,以告家人,且曰:“各品吾俱未食,惟食西瓜少许。”觉胸中作恶,吐出瓜瓤犹未化也。是年秋旱,署内久无此物矣。逾年而卒,云庐悼之云:“魂远可能归故土,梦残曾记话前因。”
盖纪其事云。
先伯桂山公索嗣先伯父桂山公幼聪颖,十二岁能文,先祖甚爱之,至十六,尚未婚娶,以暴疾卒。卒后七十余年,先君在梦中屡见一少年,并不识认,谓先君曰:“吾汝长兄也,吾既无子,又无祭享,奈何?”醒而异之,遂以第二孙庭兰为公后,且命泳增修其墓,立石存焉。阴阳一理之说,斯可见矣,然隔七十余年,始为示梦,何其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