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墓门”至“然矣”。正义曰:言墓道之门,幽闲由希睹人行之迹,故有此棘。此棘既生,必得斧乃可以开析而去之。以兴陈佗之身不明,由希睹良师之教,故有此恶。此恶既成,必得明师乃可以训道而善之。非得明师,恶终不改,必至诛绝,故又戒之云:汝之师傅不善,国内之人皆知之矣。何以不退去之乎?欲其退恶傅,就良师也。传“墓门”至“析之”。正义曰:《春官·墓大夫职》注云:“墓,冢茔之地,孝子所思慕之处。”然则茔域谓之墓。墓入有门,故云墓门,墓道之门。《释言》云:“斯,离也。”孙炎曰:“斯,析之离。”是斯为析义也。笺“兴者”至“之罪”。正义曰:笺以传释经文,不解兴意,故述兴意以申传也。弑君之贼,于法当诛其身,绝其祀,故云“陷于诛绝之罪”。传“夫,傅相”。正义曰:序云“无良师傅”,故知“夫也不良”,正谓师傅不良也。《郊特牲》云:“夫也者,以知帅人者也。”注云:“夫之言丈夫也。夫或为傅。”言“或为傅”者,正谓此训夫为傅也。师傅当以辅相人君,故云“傅相”。传“昔,久”。正义曰:传称古曰在昔,昔是久远之事,故为久也。笺“已犹”至“常然”。正义曰:“谁昔,昔也”,《释训》文。郭璞曰:“谁,发语辞。与传‘昔,久’同也。”今定本为“谁昔,昔也”,合《尔雅》。俗为“谁,疑辞也”。
墓门有梅,有鸮萃止。梅,楠也。鸮,恶声之鸟也。萃,集也。笺云:梅之树善恶自尔,徒以鸮集其上而鸣,人则恶之,树因恶矣。以喻陈佗之性本未必恶,师傅恶,而陈佗从之而恶。鸮,户骄反。萃,徂醉反。楠,冉盐反。则恶,乌路反。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告也。笺云:歌,谓作此诗也。既作,又使工歌之,是谓之告。讯又作“谇”,音信,徐息悴反,告也。《韩诗》:“讯,谏也。”
讯予不顾,颠倒思予。笺云:予,我也。歌以告之,汝不顾念我言,至于破灭。颠倒之急,乃思我之言。言其晚也。
[疏]“墓门”至“思予”。正义曰:言墓道之门有此梅树,此梅善恶自耳,本未必恶,徒有鸮鸟来集于其上而鸣,此鸮声恶,梅亦从而恶矣。以兴陈佗之身有此体性,此性善恶自然,本未必恶,正由有恶师来教之,此师既恶,陈佗亦从而恶也。佗师既恶,而不能退去,故又戒之:汝之师傅也不善,故我歌是诗以告之。我既告汝,汝得我言而不顾念之。至于颠倒之急,然后则乃思我之言耳。至急乃思,则无及于事。今何以不用我言乎?传“梅楠”至“萃集”。正义曰:“梅,楠”,《释木》文。鸮,恶声之鸟,一名鵩,与枭异。枭一名鸱。《瞻卬》云“为枭为鸱”,是也。俗说以为鸮即上枭,非也。陆机《疏》云:“鸮大如班鸠,绿色,恶声之鸟也。入人家,凶。贾谊所赋鵩鸟是也。其肉甚美,可为羹<月隺>,又可为炙。汉供御物,各随其时,唯鸮冬夏尚施之,以其美故也。”传“讯,告也”。正义曰:《释诂》文。笺以歌告之,有口告之嫌,故辨之云:“歌,谓作此诗,使工歌之以告君,是谓之告。”
《墓门》二章,章六句。
《防有鹊巢》,忧谗贼也。宣公多信谗,君子忧惧焉。
[疏]“《防有鹊巢》二章,章四句”至“惧焉”。正义曰:忧谗贼者,谓作者忧谗人,谓为谗以贼害于人也。经二章,皆上二句言宣公致谗之由,下二句言己忧谗之事。
防有鹊巢,邛有旨苕。兴也。防,邑也。邛,丘也。苕,草也。笺云:防之有鹊巢,邛之有美苕,处势自然。兴者,喻宣公信多言之人,故致此谗人。邛,其恭反。苕,徒雕反。
谁侜予美?心焉忉忉!侜,张诳也。笺云:谁,谁谗人也。女众谗人,谁侜张诳,欺我所美之人乎?使我心忉忉然。所美谓宣公也。侜,陟留反,《说文》云:“有雍蔽也。”“予美”,《韩诗》作娓,音尾。娓,美也。忉,都劳反,忧也。诳,九况反。
[疏]“防有”至“忉忉”。正义曰:言防邑之中有鹊鸟之巢,邛丘之上有美苕之草,处势自然。以兴宣公之朝有谗言之人,亦处势自然。何则?防多树木,故鹊鸟往巢焉。邛丘地美,故旨苕生焉。以言宣公信谗,故谗人集焉。公既信此谗言,君子惧己得罪,告语众谗人辈,汝等是谁诳欺我所美之人宣公乎?而使我心忉忉然而忧之。传“防,邑。邛,丘。苕,草”。正义曰:以鹊之为鸟,畏人而近人,非邑有树木,则鹊不应巢焉,故知防是邑也。土之高处,草生尤美,故邛为丘。《邶风》称“旄丘有葛”,《鄘风》称“阿丘有虻”,是美草多生于高丘也。《苕之华》传云:“苕,陵苕。”此直云“苕,草”。彼陵苕之草好生下湿,此则生于高丘,与彼异也。陆机《疏》云:“苕,苕饶也。幽州人谓之翘饶。蔓生,茎如劳豆而细,叶似蒺藜而青,其茎叶绿色,可生食,如小豆藿也。”传“侜,张诳”。正义曰:《释训》文。郭璞曰:“幻惑欺诳人者。”笺“谁谗”至“宣公”。正义曰:言谁侜予美者,是就众谗人之内,告问是谁为之,故云“谁,谁谗人也”。臣之事君,欲君美好,不欲使谗人诳之,故谓君为所美之人。
中唐有甓,邛有旨鹝。中,中庭也。唐,堂涂也。甓,令适也。鹝,绶草也。甓,薄历反。鹝,五历反。令音零,字书作“瓴”。适,都历反,字书作“甋”。绶音受。
[疏]传“中中”至“绶草”。正义曰:以唐是门内之路,故知中是中庭。《释宫》云:“庙中路谓之唐。堂途谓之陈。”李巡曰:“唐,庙中路名。”孙炎引诗云:“中唐有甓。堂途,堂下至门之径也。”然则唐之与陈,庙庭之异名耳,其实一也,故云“唐,堂涂也”。《释宫》又云:“瓴甋谓之甓。”李巡曰:“瓴甋一名甓。”郭璞曰:“<鹿瓦>砖也。今江东呼为瓴甓。”“鹝,绶”,《释草》文。郭璞曰:“小草有杂色,似绶也。”陆机《疏》云:“鹝五色作绶文,故曰绶草。”
谁侜予美?心焉惕惕。惕惕犹忉忉也。
《防有鹊巢》二章,章四句。
《月出》,刺好色也。在位不好德,而说美色焉。好,呼报反,序同。说音悦,《泽陂》诗同。
[疏]“《月出》三章,章四句”至“色焉”。正义曰:人于德、色,不得并时好之。心既好色则不复好德,故经之所陈唯,言好色而已。序言不好德者,以见作诗之意耳,于经无所当也。经三章,皆言在位好色之事。
月出皎兮,兴也。皎,月光也。笺云:兴者,喻妇人有美色之白晢。皦,古了反,本又作“皎”。晰,星历反。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僚,好貌。舒,迟也。窈纠,舒之姿也。佼,字又作“姣”,古卯反,《方言》云:“自关而东,河、侪之间,凡好谓之姣。”僚,本亦作“嫽”,同音了。窈,乌了反,又于表反。纠,其赵反,又其小反,一音其了反,《说文》音已小反,又居酉反。
劳心悄兮!悄,忧也。笺云:思而不见则忧。悄,七小反。
[疏]“月出”至“悄兮”。正义曰:言月之初出,其光皎然而白兮,以兴妇人白晢,其色亦皎然而白兮。非徒面色白晢,又是佼好之人,其形貌僚然而好兮,行止舒迟,姿容又窈纠然而美兮。思之既甚,而不能见之,勤劳我心,悄然而忧闷兮。在位如是,故陈其事以刺之。传“皎,月光”。正义曰:《大车》云“有如皦日”,则皦亦日光。言月光者,皦是日光之名耳,以其与月出共文,故为月光。传“僚好”至“之姿”。正义曰:皎兮喻面色皎然,谓其形貌。僚为好貌,谓其形貌好,言色美身复美也。舒者,迟绶之言,妇人行步,贵在舒绶。言舒时窈纠兮,故知窈纠是舒迟之姿容。传“悄,忧”。正义曰:《释训》云“悄悄,愠也”,故为忧。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皓,胡老反。刘,本引作“懰”,力久反,好貌。《埤苍》作“嬼”,嬼,妖也。忧,于久反,舒貌。慅,七老反,忧也。燎,力召反,又力吊反。夭,于表反。惨,七感反,忧也。
《月出》三章,章四句。
《株林》,刺灵公也。淫乎夏姬,驱驰而往,朝夕不休息焉。夏姬,陈大夫妻,夏征舒之母,郑女也。征舒字子南,夫字御叔。株林,陟朱反。株林,夏氏邑也。夏,户雅反,注下同。御,鱼吕反,又如字。
[疏]“《株林》二章,章四句”至“息焉”。正义曰:作《株林》诗者,刺灵公也。以灵公淫于夏氏之母,姬姓之女,疾驱其车马,驰走而往,或早朝而至,或向夕而至,不见其休息之时,故刺之也。经二章,皆言灵公往淫夏姬朝夕不息之事。“说于株野”,是夕至也。“朝食于株”,是朝至也。笺“夏姬”至“御叔”。正义曰:宣九年《左传》称“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通于夏姬”。十年经云:“陈夏征舒弑其君平国。”传曰:“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饮酒于夏氏。公谓行父曰:‘征舒似汝。’对曰:‘亦似君。’征舒病之。公出,自其厩射而杀之。”昭二十八年《左传》叔向之母论夏姬云:“是郑穆公少妃姚子之子,子貉之妹也。子貉早死,而天钟美于是。”《楚语》云:“昔陈父子夏为御叔娶于郑穆公女,生子南,子南之母乱陈而亡之。”是言夏姬所出及夫、子名字。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株林,夏氏邑也。夏南,夏征舒也。笺云:陈人责灵公,君何为之株林,从夏氏子南之母,为淫泆之行?泆音逸。行,下孟反。
匪适株林,从夏南!笺云:匪,非也。言我非之株林,从夏氏子南之母,为淫泆之行,自之他耳。抵拒之辞。抵,都礼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