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有蕡其实。蕡,实貌。非但有华色,又有妇德。蕡,浮云反。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家室,犹室家也。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蓁蓁,至盛貌。有色有德,形体至盛也。蓁,侧巾反。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一家之人尽以为宜。笺云:家人,犹室家也。尽,津忍反,或如字。他皆放此。
[疏]笺”家人犹室家“。正义曰:易传者以其与上相类,同有”宜其“之文,明据宜其为夫妇,据其年盛,得时之美,不宜横为一家之人。桓十八年《左传》曰:”女有家,男有室。“室家谓夫妇也。此云”家人“,家犹夫也,人犹妇也,以异章而变文耳,故云”家人犹室家“也。
《桃夭》三章,章四句。
《兔罝》,后妃之化也。《关雎》之化行,则莫不好德,贤人众多也。菟罝,菟又作兔,他故反;罝音子斜反,《说文》子余反。好,呼报反。
[疏]”《兔罝》三章,章四句“至”众多“。正义曰:作《兔罝》诗者,言后妃之化也。言由后妃《关雎》之化行,则天下之人莫不好德,是故贤人众多。由贤人多,故兔罝之人犹能恭敬,是后妃之化行也。经三章皆言贤人众多之事也。经直陈兔罝之人贤,而云多者,笺云:罝兔之人,鄙贱之事,犹能恭敬,则是贤人众多。是举微以见着也。《桃夭》言后妃之所致,此言后妃之化,《芣苡》言后妃之美。此三章所美如一,而设文不同者,以《桃夭》承《螽斯》之后,《螽斯》以前皆后妃身事,《桃夭》则论天下昏姻得时,为自近及远之辞,故云所致也。此《兔罝》又承其后,已在致限,故变言之化,明后妃化之使然也。《芣苡》以后妃事终,故总言之美。其实三者义通,皆是化美所以致也。又上言不妒忌,此言《关雎》之化行,不同者,以《桃夭》说昏姻男女,故言不妒忌,此说贤人众多,以《关雎》求贤之事,故言《关雎》之化行。《芣苡》则妇人乐有子,故云和平。序者随义立文,其实总上五篇致此三篇。
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肃肃,敬也。兔罝,兔罟也。丁丁,椓杙声也。笺云:罝兔之人,鄙贱之事,犹能恭敬,则是贤者众多也。椓,陟角反。丁,陟耕反。罟音古,罔也。杙,本又作弋,羊职反,郭羊北反。《尔雅》云”枳谓之杙“,李巡云:”橛也。“枳音特。橛音其月反。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赳赳,武貌。干,扞也。笺云:干也,城也,皆以御难也。此罝兔之人,贤者也,有武力,可任为将帅之德,诸侯可任以国守,扞城其民,折冲御难于未然。赳,居黝反,《尔雅》云:”勇也。“干如字,孙炎注云:”干,楯,所以自蔽扞也。“旧户旦反,沈音干。扞,户旦反。御,鱼吕反。难,乃旦反,下同。任音壬。将,子匠反。帅,色类反,沈所愧反。”可任“,而鸩反,后不音者放此。守,手又反。折,之役反。冲,昌容反。
[疏]”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赳赳“至”干城“。毛以为肃肃然恭敬之人,乃为兔作罝,身自椓杙。其椓杙之声丁丁然,虽为鄙贱之事,甚能恭敬。此人非直能自肃敬,又是赳赳然威武之夫,可以为公侯之扞城。言可以蕃屏公侯,为之防固也。郑唯干城为异。言此罝兔之人,有赳赳然威武之德,公侯可任以国守,令扞城其民,使之折冲御难于未然也。谓公侯使之与民作扞城也。传”肃肃“至”杙声“。正义曰:”肃肃,敬也“,《释训》文。此美其贤人众多,故为敬。《小星》云”肃肃宵征“,故传曰:”肃肃,疾貌。“《鸨羽》、《鸿雁》说鸟飞,文连其羽,故传曰:”肃肃,羽声也。“《黍苗》说宫室,笺云:”肃肃,严正之貌。“各随文势也。《释器》云:”兔罟谓之罝。“李巡曰:”兔自作径路,张罝捕之也。“《释宫》云:”枳谓之杙。“李巡云:”杙谓鬘也。“此”丁丁“连”椓之“,故知椓杙声,故《伐木》传亦云:”丁丁,伐木声。“传”干,扞也“。正义曰:《释言》文。孙炎曰:”干,盾,自蔽扞也。“下传曰:”可以制断,公侯之腹心。“是公侯以为腹心。则好仇者,公侯自以为好匹;干城者,公侯自以为扞城。言以武夫自固,为扞蔽如盾,为防守如城然。笺”干也“至”未然“。正义曰:笺以此武夫为扞城其民,易传者以其赳赳武夫,论有武任,明为民扞城,可以御难也。言未然者,谓未有来侵者,来则折其冲,御其难也。若使和好,则此武夫亦能和好之,故二章云公侯好仇。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逵,九达之道。施,如字。逵,求龟反。杜预注《春秋》云:”涂方九轨。“
[疏]传”逵,九达之道“。正义曰:《释宫》云:”一达谓之道路,二达谓之歧旁。“郭氏云:”岐道旁出。“”三达谓之剧旁。“孙炎云:”旁出歧多故曰剧。“”四达谓之衢。“郭氏云:”交道四出。“”五达谓之康。“孙炎云:”康,乐也,交会乐道也。“”六达谓之庄。“孙氏云:”庄,盛也,道烦盛。“”七达谓之剧骖。“孙氏云:”三道交,复有一歧出者。“”八达谓之崇期。“郭氏云:”四道交出。“”九达谓之逵。“郭璞云:”四道交出,复有旁通者。“庄二十八年《左传》”楚伐郑,入自纯门,及逵市“。杜预云:”逵并九轨。“案《周礼》”经涂九轨“,不名曰逵,杜意盖以郑之城内不应有九出之道,故以为并九轨,于《尔雅》则不合也。
赳赳武夫,公侯好仇。笺云:怨耦曰仇。此罝兔之人,敌国有来侵伐者,可使和好之,亦言贤也。
[疏]”赳赳“至”好仇“。毛以为赳赳然有威武之夫,有文有武,能匹耦于公侯之志,为公侯之好匹。此虽无传,以毛仇皆为匹,郑唯好仇为异。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中林,林中。施如字,沈以豉反。赳赳武夫,公侯腹心。可以制断,公侯之腹心。笺云:此罝兔之人,于行攻伐,可用为策谋之臣,使之虑无,亦言贤也。断,丁乱反。
[疏]”公侯腹心“。毛以为兔罝之人有文有武,可以为腹心之臣。言公侯有腹心之谋事,能制断其是非。郑以为此罝兔之人贤者,若公侯行攻伐时,可使之为腹心之计,谋虑前事。传”可以“至”腹心“。正义曰:解武夫可为腹心之意。由能制断,公侯之腹心;以能制治,己之腹心;臣之倚用,如己腹心。笺”此罝“至”言贤“。正义曰:笺以首章为御难,谓难未至而预御之。二章为和好怨耦,谓己被侵伐,使和好之也。皆是用兵之事,故知此腹心者,谓行攻伐,又可以为策谋之臣,使之虑无也。虑无者,宣十二年《左传》文也,谋虑不意之事也。今所无,不意有此,即令谋之,出其奇策也。言用策谋,明自往攻伐,非和好两军,与二章异也。
《兔罝》三章,章四句。
《芣苡》,后妃之美也。和平则妇人乐有子矣。天下和,政教平也。芣苡,音浮。苡,本亦作”苡“,音以。《韩诗》云:”直曰车前,瞿曰芣苡。“郭璞云:”江东呼为虾蟆衣。“《草木疏》云:”幽州人谓之牛舌,又名当道,其子治妇人生难。“《本草》云:”一名牛遗,一名胜舄。“《山海经》及《周书·王会》皆云:”芣苡,木也,实似李,食之宜子,出于西戎。“卫氏传及许慎并同此。王肃亦同,王基已有驳难也。舄音昔。
[疏]”《芣苡》三章,章四句“至”有子“。正义曰:若天下乱离,兵役不息,则我躬不阅,于此之时,岂思子也?今天下和平,于是妇人始乐有子矣。经三章,皆乐有子之事也。定本”和平“上无”天下“二字,据笺,则有者误也。笺”天下和,政教平“。正义曰: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言天下者,以其称王,王必以天下之辞,故《驺虞序》曰”天下纯被文王之化“是也。文王平六州,武王平天下,事实平定,唯不得言太平耳。太平者,王道大成,图瑞毕至,故曰太平。虽武王之时,亦非太平也,故《论语》曰:”《武》尽美矣,未尽善也。“注云:”谓未致太平。“是也。武王虽未太平,平定天下,四海贡职,比于文王之世,亦得假称太平,故《鱼丽》传、《鱼藻》笺皆云武王太平。比于周公之时,其实未太平也。太平又名隆平。隆平者,亦据颂声既作,盛德之隆,故《嘉鱼》、《既醉》、《维天之命》序及《诗谱》皆言太平。惟郑《康诰》注云”隆平已至“,《中候序》云”帝舜隆平“。此要政洽时和,乃得称也。此三章皆再起采采之文,明时妇人乐有子者众,故频言采采,见其采者多也。六者互而相须。首章言采之、有之。采者,始往之辞;有者,已藏之称,总其终始也。二章言采时之状,或掇拾之,或捋取之。卒章言所成之处,或袺之,或襭之。首章采之,据初往,至则掇之、捋之,既得则袺之、襭之,归则有藏之。于首章先言有之者,欲急明妇人乐采而有子,故与采之为对,所以总终始也。六者本各见其一,因相首尾,以承其次耳。掇、捋事殊,袺、襭用别,明非一人而为此六事而已。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非一辞也。芣苡,马舄。马舄,车前也,宜怀任焉。薄,辞也。采,取也。笺云:薄言,我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