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经始“至”成之“。正义曰:言文王有德,民心附之。既徙于丰,乃经理而量度,初始为灵台之基趾也。既度其处,乃经理之,营表之。其位既定,于是天下众庶之民则竞攻而筑作之,不设期日而已成之。民悦其德,自劝其事,是民心附之也。传”神之“至”成“。正义曰:灵是神之别名,对则有精粗之异,故辨之云”神之精明者“。称灵,则灵之为称,就神中精者而名也。”四方而高曰台“,《释宫》文。经度之,谓经理而量度之。攻作,谓庶民筑作之。不日有成,谓不设期日,已成功,言民心乐为之也。笺”文王“至”以名焉“。正义曰:非天子不得作灵台,故本之云”文王应天命,始度灵台之基趾“也。营表其位,谓以绳度立表,以定其位处也。传唯解灵之名,不解名台为灵之意,故申之。此实观气祥之台,而名曰灵者,以文王之化行,似神之精明,故以名焉。以此言文王之台,故因言文王之化行耳。其实天子之台皆名曰灵台。服虔《左传》注云:”天子曰灵台,诸侯曰观台。“是也。若然《书传》说”武王渡河,言观台亚“者,彼谓在台仰观之人,不得谓其人为台,故指实言观也。僖十五年《左传》云:”秦伯获晋侯以归,乃舍诸灵台。“秦是诸侯,而得有灵台者,杜预云:”在京兆鄠县,周之故台也。“哀二十五年《左传》曰:”卫侯为灵台于藉圃。“言为,则是新造。其时僣名之也。
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笺云:亟,急也。度始灵台之基趾,非有急成之意。众民各以子成父事而来攻之。亟,居力反。
王在灵囿,麀鹿攸伏。囿,所以域养禽兽也。天子百里,诸侯四十里。灵囿,言灵道行于囿也。麀,牝也。笺云:攸,所也。文王亲至灵囿,视牝鹿所游伏之处,言爱物也。囿音又,徐于目反。麀音忧。麀牝,牝,频刃反。处,昌虑反。
[疏]传”囿所以“至”于囿“。正义曰:《春秋》成十八年筑鹿囿。昭九年筑郎囿。则囿者,筑墙为界域而禽兽在其中,故云”囿,所以域养禽兽也“。天子百里,诸侯四十里,解正礼耳。其文王之囿,则七十里,故《孟子》云:”齐宣王问于孟子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有诸?’孟子曰:‘《书传》有之。’曰:‘若是其大乎?'’民犹以为小也。‘曰:’寡人之囿方四十里,民犹以为大,何也?‘“是宣王自以为诸侯而问,故云”诸侯四十里“。以宣王不举天子而问及文王之七十里,则以为文王非天子之制,明天子不止七十里,故宜为百里也。又解囿称灵意,言”灵道行于囿也“。郑《驳异义》云:”同言灵者,于台下为囿、沼,则似因台为名,其实亦因相近,灵道遍行,故皆称灵也。“《释兽》云:”鹿牡麚、牝麀。“是为鹿牝也。
麀鹿濯濯,白鸟翯々。濯濯,娱游也。翯々,肥泽也。笺云:鸟兽肥盛喜乐,言得其所。濯,直角反。翯,户角反,《字林》云:”鸟白肥泽曰翯。“下沃反。乐音洛。下文”于乐“、注”喜乐“皆同。
[疏]传”濯濯“至”肥泽“。正义曰:娱乐游戏,亦由肥泽故也,二者互相足。
王在灵沼,于牣鱼跃。沼,池也。灵沼,言灵道行于沼也’,满也。笺云:灵沼之水,鱼盈满其中,皆跳跃,亦言得其所。沼,之邵反‘音刃。跃,羊略反。跳,徒雕反。
虡业维枞,贲鼓维镛。于论鼓钟,于乐辟雍。植者曰虡,横者曰栒。业,大版也。枞,崇牙也。贲,大鼓也。镛,大钟也。论,思也。水旋丘如璧曰辟雍,以节观者。笺云:论之言伦也。虡也、栒也,所以悬钟鼓也。设大版于上,刻画以为饰。文王立灵台,而知民之归附。作灵囿、灵沼,而知鸟兽之得其所。以为音声之道与政通,故合乐以详之,于得其伦理乎?鼓与钟也。于喜乐乎?诸在辟雍中者,言感于中和之至。虡音巨。枞,徐七凶反,又音冲,冲牙也。沈又音子容反。贲,符云反,字亦作”鼖。镛音容。于音乌,郑如字。下“于乐”、“于论”皆同。论,卢门反,一云:“郑音伦。”下同。辟音壁。注同。植,恃职反,栒,旬尹反。县音玄。
[疏]“虡业”至“辟雍”。毛以为,文王既立灵台,而知民心归附。作沼囿,而知鸟兽得所。以为音声之道与政通,故作乐以详之,观己之德行审否,故使人设植者之虡,横者之栒,上加大版而捷业然。又有崇牙,其饰维枞然。于此虡业之上,悬贲之大鼓,及维镛之大钟,然后使人击之,观其和否。于是思念鼓钟,使之和谐。于是作乐在此辟雍宫中。是王之灵道行于人物之验。郑唯下二句别,义俱在笺。传“植者”至“节观者”。正义曰:《释器》云:“木谓之虡。”孙炎曰:“虡栒之植,所以悬钟磬也。”郭璞曰:“悬钟磬之木,植者名为虡。”然则悬钟磬者,两端有植木,其上有横木,谓直立者为虡,谓横牵者为栒。栒上加之大版,为之饰。《释器》云:“大版谓之业。”孙炎曰:“业所以饰栒,刻板捷业,如锯齿也。其悬钟磬之处,又以彩色为大牙,其状隆然,谓之崇牙。”言崇牙之状枞枞然。《有瞽》曰:“设业设虡,崇牙树羽。”此枞亦文承“虡业”之下,故知枞即崇牙之貌枞枞然也。贲,大也,故谓大鼓为贲鼓。《冬官·韗人》云:“鼓长八尺,鼓四尺,中围加三之一,谓鼖鼓。”注亦云:“大鼓谓之鼖。”是也。《释乐》云:“大钟谓之镛。”李巡曰:“大钟音声大。镛,大也。”郭璞曰:“亦名鑮也。”水旋丘如璧者,璧体圆而内有孔,此水亦圆而内有地,犹如璧然。土之高者曰丘,此水内之地未必高于水外,正谓水下而地高,故以丘言之。以水绕丘所以节约观者,令在外而观也。定本及《集注》“镛大钟”之下云:“论,思也。”则其义不得同郑也。笺“论之”至“之至”。正义曰:以伦理之字宜为伦,故曰“论之言伦传”。唯言栒虡植横,不言所用,故申明之,言所以悬钟鼓也。以经有钟鼓,故特言之。其磬鑮亦有栒虡也。又解上言台、沼,此言作乐之意。文王知民心归附,鸟兽得所,以为音声之道与政通,故大合诸乐以详之。言欲详审己德,观其实允人物之心以否也。此在辟雍合乐,必行养老之礼,但主言乐之得理,不美养老之事,故言不及焉。治世之音安以乐,故在辟雍之内与闻之者,莫不喜乐,是其和之至也。
于论鼓钟,于乐辟雍。鼍鼓逢逢,蒙瞍奏公。鼍,鱼属。逢逢,和也。有眸子而无见曰蒙。无眸子曰瞍。公,事也。笺云:凡声,使瞽蒙为之。鼍,徒何反,沈又音檀。《草木疏》云:形似蜥蜴,四足长丈馀,甲如铠,皮坚厚,宜冒鼓。逢,薄红反,《埤苍》云:“鼓声也。”字作“韸”,徐音丰。蒙音蒙。瞍,依字作“叟”,苏口反,亦作“瞍”,《说文》云:“无目也。”《字林》先么反,云:“目有眸无珠子也。”眸,莫侯反。
[疏]传“鼍鱼”至“公事”。正义曰:《月令》:“季夏,命渔师伐蛟取鼍。”渔师,取鱼之官,故知鼍是鱼之类属也。《书传》注云:“鼍如蜥蜴,长六七尺。”陆机《疏》云:“鼍形似水蜥蜴,四足长丈馀,生卵大如鹅卵,甲如铠甲,今合乐鼍鱼甲是也。其皮坚,可以冒鼓。”《月令》注亦云:“鼍皮可以冒鼓也。”美鼓之得理,而云逢逢,故知为和也。蒙、瞍皆无目之名,就无目之中以为等级。蒙者,言其蒙蒙然无所见,故知有眸子而无见曰蒙,即今之青盲者也。蒙有眸子,则瞍当无,故云“无眸子曰瞍”。其瞽亦有眸子,蒙之小别也,故《春官·瞽蒙》注郑司农云:“无目眹谓之瞽。有目眹而无见谓之蒙。有目而无眸子谓之瞍。”亦与此传同也。此则对而为名,其总则皆谓之瞽。《尚书》谓舜为瞽子,《外传》云“吾非瞽史”。《周颂》有《有瞽》之篇,《周礼》有瞽蒙之职,是瞽为总也。《周礼》瞽蒙二字已是为官名,故文不及瞍。此言瞍,不言瞽,各从文之所便。《外传》称“蒙诵瞍赋”,亦此类也。《周礼》上瞽、中瞽、下瞽,以智之高下为等级,不以目为次第矣。“公,事”,《释诂》文。
《灵台》五章,章四句。
《下武》,继文也。武王有圣德,复受天命,能昭先人之功焉。继文者,继文王之王业而成之。昭,明也。复,扶又反。王业,于况反。
[疏]“《下武》六章,章四句”至“功焉”。正义曰:经六章,皆言武王益有明智,配先人之道,成其孝思,继嗣祖考之迹,皆是继文能昭先人之功焉。经云“三后在天,王配于京”,则武王所继,自大王、王季皆是矣。而序独云“继文”者,作者以周道积基,故本之于三后,言“世有哲王”,见积德之深远,其实美武王能继,唯在文王也。大王、王季虽修德创业,为后世所因,而未有天命,非开基之主,不足使武王圣人继之。又此篇在《文王》诗后,故诗言“继文”,着其功之大,且见篇之次也。文王已受天命,故言“复受”,为亚前之辞。武王之受天命,白鱼入舟是也。
下武维周,世有哲王。武,继也。笺云:下,犹后也。哲,知也。后人能继先祖者,维有周家最大,世世益有明知之王,谓大王、王季、文王稍就盛也。哲,张列反,本又作“悊”,又作“喆”,皆同。知音智。下同。
[疏]传“武,继”。正义曰:《释诂》文。笺“下犹”至“就盛”。正义曰:居下世,即是在后,故云“下,犹后也”。“哲,智”,《释言》文。言后人能继祖者,维周家最大,谓大王、王季、文王稍稍就盛者也。王季为西伯,文王又受命,是稍盛也。不通数武王者,此言哲王,即是下文“三后”、“王配”之文,别在于下,故知世有之中,不兼武王也。
三后在天,王配于京。三后,大王、王季、文王也。王,武王也。笺云:此三后既没登遐,精气在天矣。武王又能配行其道于京,谓镐京也。假音遐,已也。本或作“遐”。
[疏]笺“此三后”至“镐京”。正义曰:《曲礼下》云:“天子崩,告丧曰:’天王登遐。‘”注云:“登,上也。遐,已也。”上已者,若仙去云耳。以三后皆号为王,故以天子之礼言之。武王居镐,故知配行其道于京,谓镐京也。
王配于京,世德作求。笺云:作,为。求,终也。武王配行三后之道于镐京者,以其世世积德,庶为终成其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