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据当过胡匪首领的人交代,匪首带领胡匪就像带领胡狼,时时提心吊胆。因为不仅有的头目可能不服大掌柜,随时可能篡权;便是一般的崽子,被惹急了,也会马上动刀动枪,不顾后果的。所以一般的匪首都是少言寡语,一则显得城府极深,一般匪徒莫测其高深,只有敬畏之份;二则可以暗自盘算谁可能有异志,谁的言行反常,该采取什么对策等。许多匪首一辈子都没有可以说知心话的人,在大群匪徒的簇拥之下,孤独地活着,孤独地死去。
东北匪首一般都有一个绿林报号,反映出该匪首所处的时代特征、习俗和意向。例如,“战中华”、“战九洲”、“战北省”、“东边”、“中霸天”等,反映了土匪的狂妄野心;“绿林好”、“青山好”、“松江好”等,反映了土匪活动的地域环境;“草上飞”、“云中雁”、“穿山甲”、“常胜”等,则反映了土匪的幻想、愿望。有的用匪首的姓名、绰号或去掉姓氏后的名字做绿林报号,如“老北风”、“小白龙”、“刘二敢子”、“(孙)
长海”等。也有的用该股土匪的特点做报号的,如吉林浑江地区匪首曲振广手下50多名匪徒,行走如飞,即自报“滚地雷”;“白马张”则显然因为匪首姓张,常骑白马。
土匪相信“没有外号不发家”,所以哪怕一两个人的小匪伙也要有个报号。路上相遇,各股自报家门,是仇人,捉对厮杀;是友好,相安无事。砸窑时,也向村民报号,一则颇有“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气概,二则也借此扬名,吸引不逞之徒前来投奔。
东北胡匪常有些规定,哪些是不可以抢的。例如:喜丧事、邮差货郎、走村行医、算命摇卦、鳏寡孤独、大车店、棺材铺,均在规定之列。民国初期,着名的马胡子、绿林报号“白马张”曾亲自订过13条纪律,约束部下。
其中规定:本山主发飞马牌香烟为标帜,在外地吸此烟者,即须互相援助,违者立斩;关东毗连外国,对洋人不仅不能开差,且须暗中保护,免惹无谓的外交事件;凡愿入山为么者(匪中排行最小者),须本山20人以上介绍,并认某人为师,经师切实保证,方可入山;本山为膺介(其他股匪)所侵扰,须尽力援救,违者重罚;泄密者杀无赦;抽签执行死刑者,虽骨肉至亲不能宽贷,如有退缩或纵放,杀无赦;开差所得九成开拆,二成归公、一眼线、四公摊、一奖赏此次出力人员、一抚恤历年伤亡弟兄家属;入山为么者,另可正当谋生,但医卜星相皆不得为,尤不能为官,入山又为官者,杀无赦。
25东北的国际土匪
日俄两国势力渗透到东三省,东北土匪的活动往往带上了国际色彩。吉林省和朝鲜交界处的二十道沟,位于长白山区,日本人在此开办木材厂,掠夺中、朝两国的森林资源。1923年5月,胡匪来此劫掠,架走厂内职员、工人30余名,其余日本管理人员及家属吓得逃过边界,避往朝鲜。中国官兵前往清剿,反被匪击败,死6人,被俘20余人。这年6月22日,日本在东北经营的南满铁路上,胡匪劫车时曾打死过日本列车长。
另一方面,外籍土匪也在东北境内为非作歹。1923年七八月间,吉林延吉、安图县的马贼唐英魁、郭振发,抚松县的姜奎老、张二标等股匪,与朝鲜籍土匪合股,企图袭击安图、抚松、通化、临江、长白诸县。日本浪人或特务则混入中国匪队之中,参与打家劫舍,与中国官府作对。1924年6月,洮南镇守使阚朝玺诱杀卢占魁股匪时,就发现其中有6名日本人,只得移交日本方面处理。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发生之后,大批白俄逃往中国,东北尤多。其中不少沙俄旧军官便组织或参加土匪队伍,在中国境内建立根据地。
例如,旧党匪首石礼耶夫就潜匿在黑龙江省密山县中俄边境一带。中国政府虽通令缉拿,却无从抓获。他们有时武装骚扰苏俄边界地区,有时则在东北各地为非作歹,从事刑事犯罪活动。
1927年8月27日夜间10时半,从哈尔滨经绥芬河开往海参崴的26次列车,行至亚伯力车站与石头河子车站之间。这一带山路崎岖,路轨不平,火车不得不缓速行驶。这时,铁路两边枪声骤然四起,密如连珠,车厢玻璃纷纷碎落,车厢板被子弹打得“扑扑”直响。山野问同时响起一片喝令“停车”的叫喊。司机既不愿停车,又不能加速,仍自缓缓而行。陡然间,机车撞到了什么东西,“咣”一声终于停了下来。这时,大批土匪自两边蜂拥登车,将旅客驱入车厢一角,搜劫随身所携的钱物,并将座位上下的行李掷到车外。列车长、押运员及路警巡官三人曾试图抵抗,均被击伤。其余路警只得垂手而立,等待土匪来收缴他们的枪支子弹。
令人奇怪的是,胡匪对中国旅客不问男女老幼,锱铢必取,对俄国旅客却分文不动。有人从车窗往外看去,才发现匪首竟是一个白俄“大鼻子”。
匪徒劫掠了大半个小时,押着一些人质离去。司机下车察看,原来车头前铁轨上堆满了枕木。路警们将障碍搬去后,火车方能前行。后来查实,匪徒架走50余人,劫去财物达6万元以上。
据不完全统计,到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前,东北胡匪总数当在10万人以上(包括热河地区,即今辽宁、内蒙接壤地区)。其中黑龙江为最多,人称东北胡匪的渊薮。吉林省临江地区从1918年至1931年的13年中,人口大约在10万人上下,但其间记录在案的匪案就有数千件之多。许多人世代绿林,有的则是全家为匪。蒙江县匪首王太平,其母当初就为匪多年,他兄弟6个,除1人当兵外,其余5个都是土匪。
小牛倌一句笑话送了性命
土匪在抢劫绑票的过程中,手段残忍毒辣。1926年,黑龙江省勃利县巨匪孙荣久将一个姓张的人票,用三根绳子上下绑在一根扁担上,用刀子刮他的肋骨,然后往肉里揉盐,用烙铁烙他的前胸后背。当这户人家久久送不出赎金时,孙荣久又将肉票的耳朵割下,捎给苦主家。
1927年,吉林临江地区红土崖五道峡有个12岁的小牛倌,晚上东家对他说:“睡觉时小心点,当心土匪!”小牛倌一无所有,便开玩笑地大声说:
“土匪来了怎的?还能把我××割去?”没想到,这话竟被土匪听见。第二天,小牛倌便失踪了。东家和乡邻在村外沟里找到了他的尸体,生殖器真的被土匪割去。
1936年4月,吉林匪首“中山好”将一名姓张的人票衣服扒光,绑在板凳上灌辣椒水,肚子鼓起来之后,再用杠子把水压出来,如此折腾到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