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仁轮原载船员、乘客(包括海盗)共258人,在这场灾难中,打死船员、海盗各1人;14人失踪,其中10人为海盗,或逃亡,或溺毙,另4人为旅客,当已遭灭顶之灾。获救的242人中,确认为海匪的有7人。这些人在L4号水兵营救过程中,拒绝上船,水兵认为可疑,便用绳扣套住,硬拖上潜艇,后经盘查,果然为海盗。爱仁号轮船为客货混载,乘客多为贫穷百姓,衣着既陋,更无钱财;所载货物则多为豆类杂物,殊不值钱。海盗探错消息,误上此轮,酿成惨剧,自然是极为可恶。但英国海军竟然不顾全船数百条生命,贸然开炮轰击,造成船毁人亡,则充分暴露出帝国主义者所谓“人道主义”的虚伪面目,暴露出他们将中国人民。视为“二等公民”的丑恶嘴脸。英帝国主义者这种为打击盗匪而不惜牺性中国人性命的做法,与中国官府、军队为保全“洋票”性命而不敢痛剿盗匪的做法,形成多么强烈的对照!两者都充分反映了民国时期中国社会的半殖民地特点。
伡:读chē车,船舶设备,用于传达船舶驾驶室对机舱的操纵要求。
71水警队尸位素餐
国民党统治时期,海盗活动决不弱于北洋军阀统治时期。30年代,江苏北部沿海有一股海匪,当时称为“海州帮海匪”,每每驾船袭扰苏北各盐场,勒索钱财。海门县着名海盗潘开渠拥众数百人,分头驾船在黄海洋面上打劫过往商、客、渔船,同时也登岸绑架村民百姓。1932年间,潘股被官军击溃,不出一年,复又啸聚,继续横行海上。每年四五月间,正值鱼汛季节,江、浙各渔船纷纷在黄海、东海捕捞,就地卖给附近鱼行。此时,海盗尤为猖狂,匪船混杂于渔船中大肆劫掠。1934年4月仅仅一个月中,苏北各渔场被抢劫的渔船就达30多艘。
在浙江,舟山岛上的普陀向为佛教胜地,当地居民却也在劫难逃。1934年6月的一个夜晚,海盗8人驾帆船一艘,至佛顶山北麓,连劫三户人家。他们不仅抢走大洋数百元,而且连棉被、白米、小菜也一并掠去。在福建,横行于海澄、漳浦、漳州、厦门等地海陆城乡之间的海匪,以黄国泰、康在德等为首,虽几经官军追剿,却依然绑票、抢劫,直至1937年仍在这一带活动。
40年代,在浙江舟山至洞头的洋面上有王献金为首的海匪;洞头与温州间的洋面上则有打着官方“护航队”旗号的海匪,以毛止熙为首。商船要向官方交纳护航费;再向“护航队”(即海匪)交“片子儿”费,用以购得其首领的名片,保证旅途安全;如果有“护航队”员随船,还要交“顺风钱”。在浙闽交界的海面上,则有“乌军”。抗战初期,台湾人蔡光冒充日本浪人,勾结浙闽等地歹徒、海匪,组成“乌军”。他们分驻浙江洞头、北矶、南矶诸岛以及福建的台山列岛,或在海面打劫商船,或上岸抢劫岛民财物,并勾结奸商走私贩私,危害商民至深且巨。直到解放后,蔡光才被人民政府处决,乌军也得以根除。
国民党当局曾试图剿灭海盗,除组织水警外,海军也时常出动。例如1934年5月下旬,江苏水警厅三艘巡逻艇在西洼子海面,发现三艘盗船劫持了一艘商船,准备拖走。水警鸣枪包围,海盗开火还击。双方交战近两小时,一海盗船被炮弹击中起火。另两艘企图营救,被水警炮火压住,只得砍断拖带商船的缆绳,且战且逃。水警从起火贼船中擒得海盗数人,救出人票3名,并发现盗首杜学明中弹身亡。这样的剿匪,在当时就是很大的收获了。但另两艘盗船仍逃脱了。
又如,1933年10月初,福建海军曾出动过军舰,清剿海盗巢穴海鹰岛。但福建海盗却从未停止过活动,到1946年,在福建沿海还传出一件重大的海盗案,引起社会轰动。当时,往来于厦门、安海之间运载客货的是一艘200吨轮船中兴号。这年冬季的一天早晨,中兴轮自安海开出。安海属于泉州地区,华侨、侨属极多,旅客大多携资不少。船驶出1小时后,有海盗7人拔出短枪喝令乘客不许动,听候检查。正巧船上有3名带枪的保安队士兵,当即向土匪射击。兵、匪双方在轮船右舷枪战,满船乘客都惊恐地逃往左舷躲避。一时船失重心,向左倾覆。满船人尽入水底。附近渔船赶来,救出落水者数十人,而水面浮起的尸体则更多,惨状不忍目睹。匪徒中仅2人得以惜水遁逃。惨案发生后,舆论大哗,纷纷指责水警队尸位素餐。水警队百般无奈之中,遂于1947年初报告说,在泉州农村捕得此案两名匪徒,二匪在押解途中企图逃跑,被当场击毙。此说是真是假,也只有报告人自己心中有数了。上述各例军警的行动,往往只限于局部、个案的打击,治标不治本,因此,海盗为祸终难以彻底根除。
“SOS”发不出去接下来再看北洋海面的情况。华北沿海海盗以山东最为猖獗。山东半岛形似楔子插入渤海、黄海之间,海岸线蜿蜒绵长,沿海各县几乎都有海匪。胶州湾一带,从民初开始,就有海匪在海上为祸,因官军剿捕无力,逐渐胆大而深入内陆。半岛北部黄河河口一带,河网密集繁复,海盗作案后,很容易从外海经内河逃往各地乡间潜藏。因此,民国年间,北洋水面也是海盗迭出,匪案频仍。
1934年6月13日下午4时左右,北戴河海滨停泊着一艘满载粮食的船只,船工和押运人员正在舱内饮酒聊天,等待买主前来卸船。这时,一批持刀、棍的海盗计22人,乘着3艘从秦皇岛渔港劫来的渔船,来到这里,企图劫取这批粮食。当时的北戴河虽然已成为避暑胜地,但远远还不够繁荣、热闹,居民很少;而且6月间也还不是消夏时节,所以海滩边十分冷落。几名海盗上了粮船后,本以为可以轻易制服船员,却不料双方竟对打起来。三艘渔船上又各走下来2名匪徒前去增援,不料在海滩上被一名持刀、棒的洋人挡住。这人名叫比伦查,是挪威一家建筑公司的经理,来北戴河承包一批别墅的建筑工程。他素好日本武术,具有黑带资格。此时,他已下班休息,正准备练武,瞥见发生的一切,便持械冲出。当下,比伦查一人与6名海盗相斗,双方竟打成平手。
当粮船上、海滩上,打斗正剧时,有两艘渔船上也发生了搏斗。因留在每条渔船上的匪徒只有二三人,渔民遂趁机反抗。他们将匪徒掀入水中,急忙驾船赶至北戴河港口,打电话报告警察。河北省海防总指挥部闻讯后,迅即派出一艘小型军舰赶往出事地点。被船工、渔民和比伦查缠住的海盗们,因无火器杀伤对方,急切之中无法脱身。军警赶到后,4名海盗跳水逃跑;1人被击毙,3人遁去;其余18名匪徒均俯首就逮。
几天之后,仍在渤海湾又发生了一起30年代北洋海面上最大的海盗劫船案。17日下午3时,英国太古轮船公司的顺天号客轮从天津塘沽港启航。这是一艘新船,刚刚从上海到天津做首次航行,顺利成功;此刻又满载客、货,驶往上海。夜间10时半,旅途乏味的乘客们都已入睡,忽然被几声枪响惊醒。有人从舱室里探出头来,看见大约30多名持短枪的海盗从下层统舱奔上来,分散到各舱位去。
海盗们首先控制了无线电发报室,使“SOS”求救信号无法发出;随后将船长、英国人克里斯蒂安森和大副、机械师、两名报务员,统统拘禁于吸烟室内。匪徒们抛下铁锚,将船停泊于海上;过了不久,有海盗驾着五艘空载的渔船,聚在顺天轮附近,显然是来装载赃物,接应劫匪的。匪徒们完全控制了海轮后,便开始逐个舱室地搜劫旅客的行李和衣袋。他们脱下身上的旧衣,当场换上抢来的丝绸衬衫、哗叽西装和各式皮鞋。他们对旅客们的眼镜兴趣尤浓,伸手从那些木然而立的先生们脸上摘下近视眼镜、从口袋里掏出老花眼镜,然后戴上,乱哄哄地惊叫道:“怎么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