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豫北林县天门会,起初因抗匪而参加者甚众,扩大到安阳县和河北省的武安、涉县、辉县、临漳等县。到后来,其首领韩欲明为进一步扩张势力,竟采用暴力手段,胁迫各县农民参加,派粮、派款;并强向百姓收枪,无枪者须出钱购置后上缴。天门会因而由护民转为扰民,引起附近地区红枪会等其他会门组织的不满和反对,导致相互械斗。天门会依仗人多势大,派遣会员出战,在林县,与清道会;在安阳,与白枪会;在武安,与红枪会、黄纱会,均将这些百姓御匪组织打垮。天门会取胜后,即焚掠上述会门控制的村庄,并杀伤村民。1927年间,在直豫边界数县流传着这样的民谣:入了天门会,吃馍不嫌贵,脚踏哩服呢,头带松三亏。张口就骂人,翻眼枪杆捶,三天就出差,五天就归位,孩子叫人爹,老婆给人睡。这首民谣充分地反映了天门会的匪化情形,尤其是会首们的恶劣行径。
此外,在其他地区也有类似情况发生。像江苏宜兴,那里的大刀会后来也与太湖湖匪合流,由农民自卫变为扰民害民。
更有甚者,1926年河南部分匪化红枪会受地主、土匪的挑拨利用,竟将荥阳农民协会委员长李虎臣一家老小11口人全部杀光。1929年3月,山东无极道(即无极会)首领李光炎、王传仁,在下台军阀张宗昌和日本浪人的策划、支持下,发动反对国民政府的暴乱。他们纠集数万道徒,先后进攻滕县、济宁、鱼台和江苏丰县、徐州,要求打倒三民主义,恢复迷信活动,反对男女平等和妇女天足,并拆毁铁路,破坏交通。这种倒行逆施,最后为冯玉祥的第二集团军所平定。
但是,红枪会等组织就多数来说,其基本成员还是保持了中国农民的良好本色。例如山东汶上县、宁阳县的红枪会,曾占领县城达7个月之久,他们所选择的驻地都是学校、庙宇、公共机关等,决不擅入民宅,骚扰百姓;所吃的都是自己携带或定做的大饼、馒头,丝毫不去掳掠当地人民。
至于民国时期的统治阶级称红枪会等组织为会匪,除了确有少数匪化红枪会之外,还另有原因。由于红枪会通过有效的抗匪斗争,认识到自己的力当时中国北方农民生活艰苦,平时难得吃到白面馒头。吃馍不嫌贵,即意味着得到不义之财。哩服呢,是当时高级的呢子面料;脚踏哩服呢,似指以哩服呢做成的布鞋。松三亏,指辫子;头带松三亏,似指大门会员都要打辫子。五六两句表现天门会员动辄打骂百姓的形象。最后四句反映会员经常要根据会首的旨意,到外地去打仗,扩张势力。
量,于是进而武装抗拒官军扰民,抗拒官府的苛捐杂税,成为当时自发的农民斗争的一种形式。显然,被官府称为“会匪”的这一类红枪会等组织,是不属于本书所叙述的内容的。
如果综观整个民国时期的各地红枪会、大刀会等迷信会门武装,除了上述种种活动外,还有许多方面的活动。例如,为北洋军阀各派系所利用、参与军阀混战,坚持封建迷信、反对国民革命和工农运动,为国民党顽固派所利用、袭扰甚至杀害八路军等;另一方面,又参与组织农民协会、支持北伐战争,接受共产党领导、打击日本侵略者和汉好,武装反对国民党的征兵征税等。这些当然也不属于本书的内容,附带一笔是为了指出:对民国时期红枪会等组织须作具体分析,不肯定一切,也不否定一切;要看到其多侧面性,防止以偏概全。但从总体上看,凡属农民自卫性质的红枪会等组织,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条件下,对其抵抗土匪,和抗官府强征暴敛,均应作肯定为妥。
78日本人制造匪祸谋乱中华
民国时期的土匪活动因有外国帝国主义的插手、怂恿和支持,而更为猖獗,剿匪也更为困难。为着险恶的政治目的而竭力利用中国的匪患的,主要是日本帝国主义。
日本人自愿进山当肉票前面叙及1924年中国政府从日本手中接收山东半岛时,日方曾指使当地着匪孙百万进行骚扰,企图阻挠山东归还中国。其实,民国时期,日本人利用土匪扰乱中国社会治安的情况,实在太多。为祸内蒙的匪徒,骚扰新疆的白俄匪帮,其背后都有日本人在暗中活动。1923年8月上旬,山东陆军第七旅在平原县剿匪,也曾捕获过日本人。1924年6月,洮南镇守使阚朝玺在诱杀巨匪卢占魁及其骨干分子时,行刑过程中,忽然有人大叫:“我的日本人,在中国死了的不好!”此人一喊,又有数人响应。阚朝玺连忙下令暂停行刑,将此数人带近前来审问。他从这6个人的汉语发音和面庞容貌分析,认定确系“小鼻子”,只得命人将他们送往镇守使署,与日本官员会审,使这6人得免一死。
近代以来,日本不断侵略中国,并时时在中国制造内乱,以图趁火打劫,鼓动并以金钱、武器支持各地土匪,同时派出大量浪人和退伍军人来华参加股匪,造成中国中央政府无力、必须由列强实行共管的形势,或找到出兵中国的借口,这是日本帝国主义侵华阴谋的一个组成部分。
1923年5月,孙美瑶临城劫车,架走了一批洋人,引起列强的抗议。然而这批洋票都是欧美人,并无一个日本国民。在公开场合下,日本毫不掩饰它的幸灾乐祸。它认为,在1922年华盛顿会议上,欧美列强采取了不适宜的态度,逼迫日本从山东退出,如今欧美人士在山东被绑架,岂非天意、报应?但私下里,日本却对此感到极为遗憾。因为没有它的国民被绑架,它就不能名正言顺地向中国挑衅,使它失去了一个重新夺回山东半岛的大好机会。但是,日本帝国主义者是极其善于制造事端、寻找侵华借口的。这次,他们也同样采取手段,用以弥补遗憾、制造借口。
5月10日,进剿抱犊固的官军根据匪方提出的要求,退出了山区。各山口均由各县保卫团分工负责把守。当天傍晚,把守凤凰岭的峄县保卫团的队员们正警惕地注视着山里的动静,忽然在霭霭暮色中,看见有个骑毛驴的人,急颠颠地沿小路往山里直跑。队员们见此人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便大声喝令:“站住!”不料那人一抖缰绳,小毛驴跑得更快了。众队员见状,不敢怠慢,遂一拥而上,将那人从毛驴上拉了下来,押送设在枣庄的山东督军田中玉的行辕中。
“你是干什么的?”军官们立即审问。
“俺的,进山的说票。”那人贼头贼脑、结结巴巴。
“说票就是通匪,你知不知道?”一名军官厉声问道。
“这个的,俺的不知道。”
听了这人的回答,军官们互相瞧了一眼——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一个军官脑子灵活,站起身把桌子一拍,喝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去说票?分明是给土匪送消息的。”他一挥手,命令部下,“拉下去崩了!”“不不,”那人急了,说话更显出破绽,“我的,不是送消息的!崩了,大大的不好!”
“你是日本人?”审讯军官终于忍不住地问道。当时在山东的日本人很多,他们蹩脚的汉语,许多人都能听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