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魏乃置郢州于义阳,以司马悦为刺史。败信到京,举朝大骇。帝谓左右曰:“魏兵敢于南犯者,欺吾大业新建,未遑外务耳。今须大集兵力,直捣寿阳以挫之。不然,患未已也。”乃命临川王宏都督北伐诸军事,昌义之为前锋,诸将皆从军调遣。时宏以帝弟将兵,步骑十万,器械精利,甲仗鲜明。
军容之盛。人以为百年所未有。魏人闻之,不敢轻进。
先是,韦睿镇豫州,引兵攻魏小岘,城未拔,亲行围间。魏出数百人陈于门外,睿欲击之,诸将皆曰:“向者轻来,未有战具,且还授甲,乃可进耳。”韦睿曰:“不然。城中有二千余人,足以拒守。今无故出兵门外,必其骁勇者也。苟能挫之,其城自拔。”众犹迟疑,睿指其节曰:“朝廷授此,非以为饰,军法不可犯也!”遂进击之,士皆殊死战,魏兵败走,遂拔其城。
既而魏将杨灵胤率众五万奄至。众惧不敌,请启他处益兵。睿笑曰:“贼至城下,方求益兵,将何所及?且吾求益兵,彼亦益兵,兵贵用奇,岂在众也。”
遂击灵胤,破之。睿体素羸,未尝跨马,每战常乘板舆,督厉将士,勇气无敌。昼接宾旅,夜半起算军书,张灯达署,抚循其众,常如不及,故士皆乐为之死。及至东临,有诏班师,诸将恐兵退之后,魏人必来追蹑。睿悉遣辎重居前,身乘小舆殿后。魏人惮睿威名,望之不敢逼,全军而还。
却说临川王宏军次洛口,前军昌义之已拔梁城,诸将请乘胜深入,宏性懦怯,不许。又闻魏将邢鸾引兵度淮,与元英合攻梁城。传者争言魏师之盛,大惧欲退。于是会集诸将,商议进止。但未识诸将若何议法,且俟下卷再讲。
二十一卷停洛口三军瓦解救钟离一战成功
话说临川王宏闻魏兵大至,恐惧欲退,谓诸将曰:“魏兵势大,此未可与争锋,不如全师而归,再图后举。诸君以为何如?”吕僧珍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亦行军之道。王以为难,不如旋师也。”柳惔曰:“自我大众所临,何城不服?而以为难乎!”裴邃曰:“是行也,以克敌为务。只宜决胜疆场,使敌人匹马不返,何难之避?”马仙琕曰:“王安得亡国之言?
天子扫境内以属王,宁前死一尺,无却生一寸。”时昌义之在座,怒气勃然,须髯尽张,大声言曰:“吕僧珍可斩也!岂有百万之师,不经一战,望风遽退,何面目见主上乎!”朱僧勇拔剑击柱,曰:“欲退自退,下官当向前取死。”斯时诸将各怀愤怒,纷争不已。宏别无一语,但云再商。议者罢出,僧珍谢诸将曰:“我岂不知其不可,但殿下昨来风动,意不在军,深恐大致沮丧,故欲全师而返耳。”又进谓宏曰:“众议不可违也。”宏及不敢言退,只停军不前。魏人知其不武,遗以巾帼,且歌之曰:“不畏萧娘与吕姥,但畏合肥有韦虎。”萧娘谓临川,吕姥谓僧珍,韦虎谓睿也。僧珍叹曰:“若得始兴、吴平二王为帅而佐之,何至为敌人所侮若是?”因谓宏曰:“王既不欲进战,不如大众停洛口,分遣裴邃一军去取寿阳,犹不至为敌所笑。”
宏不听,下令军中曰:“人马有前行者斩。”于是将士无不解体。
魏将杨大眼谓中山王英曰:“梁将自克梁城已后,久不进军,其势可见,必畏我也。今若进兵洛水,彼自奔败不暇矣。”英曰:“萧临川虽騃①,其下尚有良将韦、裴之徒,未可轻也。宜且徐观形势以待之。”于是彼此各不进兵。俄而,一夜洛口风雨大作,恍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临川以为魏军大至,惊得神魂飞越,从床上跳起,急呼左右备马,遂不暇告知诸将,带领数骑,潜从后营拔开鹿角,冒雨逃去。及将士知之,宏去已久。于是合营大乱,各鸟兽散,弃甲抛戈,填满道路。疾病羸老之属,不及奔走,狼籍而死者近五万人。宏乘小船连夜渡江,至白石垒,叩城门求入。时守城者临汝侯渊猷,登城谓之曰:“百万之师,一朝鸟散,国之存亡,尚未可知。恐有奸人乘间为变,城不敢夜开。”宏无以对,腹中饥甚,向城求食,城上缱食馈之。及明门始开,宏乃入。时昌义之军梁城,张惠绍军下邳,闻洛口败,皆引兵退。
魏人乘胜逐北,至马头垒,一鼓拔之,载其粮储归北。
帝闻师败,征宏还朝,敕昌义之守钟离,急修战守之备,命诸将各守要害,整旅以待。廷臣咸曰:“魏克马头,运米北归,当不复南向。”帝曰:“不然。此必欲进兵,特为诈计以愚我。不出十日,魏师必至。”冬十月,英果进围钟离。魏主恐不能克,复诏邢峦合兵攻之。峦以为非计,上表谏曰:南军虽野战非敌而守有余,今尽锐攻钟离,得之则所利无几,不得则亏损甚大。且介在淮外,借使束手归顺,犹恐无粮难守,况杀士卒以攻之乎?若臣愚见,宜修复旧好,抚循诸州,以俟后举。江东之隙,不患其无。
书上,魏主不许,命速进军。峦又上表曰:今中山王英进军钟离,实所未解。若为进取之计,出其不备,直袭广陵,克未可知。若止欲以八十日粮,取钟离城,臣未见其可也。彼坚城自守,不与人战,城堑水深,非可填塞。坐至来春,士卒自毙。且三军之众,不赍冬服,脱遇冰雪,何以用济?臣宁荷懦怯不进之责,不受败损空行之罪。
①騃(ai,音挨〈阳平〉)——傻。
魏主不悦,乃召峦还,更命萧宝寅引兵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