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在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们无意拒绝我的任何要求,就像我已看到那样,那位乡绅本来就希望他们要周到地接待我。因此,只要罗伯特先生能不执行东家的命令,那么他们就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他们就派人去把罗伯特请到楼上来。他来了。我对他说,我觉得十分疲乏,因此不能像他盼望的那样,在第二天很早就出发。但是他对我说,他必须执行主人的命令;又说,出发得这么早就能度过这段路程中最艰难的部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能把它的脖子给打断".愿上帝宽恕我吧!我当时几乎都快要说出我真但愿他们的脖子①但是我转念又想,我不应该说出,但愿那位主人和他这位马车夫将会遭到什么惩罚。
①她是想说,她真但愿能把她主人和他马车夫的脖子给打断。
不过尽管这样,我还是当着罗伯特的面,对那位农民和他的妻子说,如果他们允许我再住一天,这位心眼儿坏的马车夫就不能强迫我跟他一起走了;因为他应当想到,主人派他做的并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工作,他也没有权利控制我。但是农民夫妇说,既然我是乡绅的仆人,因此他们认为,他们不应当在一位像主人那样地位高贵的人物和他的仆人之间多嘴多舌,瞎管闲事。他们又说,他们欠东家很大的恩情,还接受过他其他的厚爱,他们正期待着报答他;加上他们毫不怀疑我可以信赖主人的高尚人格(那是他用亲笔信和印章如此庄严地作出保证的),因而他们不想违背他的愿望,这样我就不得不放弃我向他们所表示的愿望。
那天夜里我没得到多少休息;第二天一早又不得不出发。不过他们很客气,鉴于时间很早,所以派了他们的女帮工陪伴我同程乘坐了五英里,然后她下了马车,步行回去。
尽管遭受到这个挫折,我还没有完全断绝希望,也许我还可以想法子从那位邪恶的阴谋家策划的圈套中逃脱出来。那位女帮工离开我以后,我在乘坐马车的路途中想到了一个应付的办法,它给了我不小的安慰。
这个办法是这样:罗伯特赶马车很快,为了马匹的缘故,他一定要在半途什么镇上给马喂饲料;我决定当他做这件事的时候,乘机到镇上屋子里的女主人那里去,把我的情况告诉她,表示拒绝继续往前走。
除了这个可恶的马车夫外,我没有别的人需要对付,我对这个计划颇感满意,深信它会成功;正因为这个缘故,当我们经过各种路人的身旁时,我就克制着自己,没有向他们大声呼喊,请求他们来帮助和营救(我可以这样说);如果我那样呼喊,他们也许会来听我叙述我的经历,并把我从马车夫手中营救出去;不过我们碰到的人们中有两位是年轻的先生,如果我落到他们手中,那我怎么知道,我所陷入的困难不会像我想要摆脱的困难一样大呢。
经过十分艰辛的旅程之后,我们到达了一个镇,这位对邪恶主人忠心耿耿的仆人建议在那里歇歇脚。他把马车拉到一家挺像样的小旅馆中。他指着一个房间给我看,告诉我,这里的人已期待着我的到来、并已为我准备了一些饮食。亲爱的父亲和母亲,你们可以想象,这时候我确实感到惊慌。然而当我走下马车时,说是为我作了那些准备的人们,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欢迎和接待我。
尽管这样,我还是决定同小旅馆的老板娘试一试,看她能为我的计划做些什么事;因为我担心会发生最坏的情况,不能延误任何时间。于是我就请人召唤她进来,请她坐在我身旁。我说,"夫人,希望您会原谅我;但是我必须在任何可能阻拦我的人进来之前就把我的情况告诉您。我是个可怜、不幸的年轻人,值得您怜悯;如果您能帮我出主意和给予帮助,那就真是做了一件大慈大悲的好事。您看来是位很善良的女士,一定愿意对一个遭受压迫、清白无辜的人进行帮助。""是的,夫人,"她说,"我希望您猜想得正确,在您说话之前我已有幸知道这桩事情的某些情况。请把我的姐姐朱克斯喊来。"朱克斯!朱克斯!我心想,我听说过这个姓;只是因为那片刻间我太紧张,以致对各种事情一时都有点糊涂了。
那位邪恶的女人出现了;过去我只见过她一次,这时我害怕极了。我想,我现在的境况比在那位农民家里时更糟糕了。
这位邪恶的女人摆出一副自恃的神态走到我跟前,并吻了我。"瞧,妹妹,"她说,"这里是一位迷人的人儿!"同时仔细地打量我t我生平还没见过一位女人会这样看着我。
我默不做声,显得局促不安。但是,当我镇静下来时,我决心如有可能,就从她们那里偷偷地溜走;有一次我感到好像有点头晕,就以此为借口,要到花园里去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是那个坏蛋不相信我,不让我走出她的视线之外;我所见到的人仅仅是这个屋子里的人,我发现。他们全都听从这位可恶的朱克斯指挥,而且无疑已被她先争取过去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迫不得已,只好极不情愿地跟她一道乘坐这辆马车再出发;因为她先前是跟一位男仆骑马到那个小旅馆的;在余下的旅程中,那位男仆一边牵着她的马,一边紧挨在我们的身旁;到了这个时候,我只好把恢复自由的各种念头全都打消了。
我想,为了糟蹋一个清白无辜、无依无靠、甚至是微不足道的可怜人儿,他们已经煞费心机。这个阴谋极为奸诈,策划得又很久了,因此我担心很难挫败它。于是我就向上帝祷告;我知道,当一切人为的努力归于失败时,上帝是能挽救我的;我决心信赖他。
你们从我下面的叙述中可以看到,这位朱克斯太太跟善良的杰维斯太太树比,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只是,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能看到我现在所写的信;啊,这真是要我的命!)她在马车里不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脸,并紧握着我的手,说,"啊,您真漂亮,默不做声的宝贝1"有一次她想来吻我,但是我说,"我不喜欢这种举动,朱克斯太太,两个性别相同的人相互这么做不合适。"她厚颜无耻地放声大笑道,"说得很好,我发誓!这么说,您宁愿让异性的人来吻了?说实话,我赞赏您这一点!"她放肆地用无礼的语言与不文明的举动来逗弄我,这并不足怪,因为她到我主人家里工作之前是一个小旅馆的客房掌柜。她在马车里不下二十次,话确实说得很出格,而且满不在乎;当她看见眼泪沿着我的脸颊一滴滴地往下淌时,她竟说,五个郡里最英俊最优秀的年轻人都爱上了我,我在精神上确实是很烦恼痛苦的;这话她说了两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