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二册二八一面一六八、六○○字)凡十四卷,不着撰人;接月排日记南明弘光朝事。考此书在谢国桢“晚明史籍考”并无着录,惟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藏有抄本,为一罕见之书。书用“纲目”体裁,自弘光帝即位至北狩一年期间,约有二百七十余日日有记事;且所记颇多引用章奏原文,甚具史料价值。其中对于款北一事,较他书为详,亦无所讳;南都陷后,并续着有见闻。惜因此书辗转传抄,颇多讹误;虽经若干订正,仍多存疑之处。
弁言
这本“偏安排日事迹”,凡十四卷,不着撰人;按月排日记南明弘光朝事。考此书在谢国桢“晚明史籍考”并无着录,今据珍藏抄本整理排印,为一罕见之书。
本书用“纲目”体裁,自弘光帝即位至北狩一年期间,约有二百七十余日日有记事;且所记颇多引用章奏原文,甚具史料价值。其中对于款北一事,较他书为详,亦无所讳。南都陷后,并续着有见闻。
不过抄本通病,往往“错误百出”,难尽订正;今就整理所见,杂记数事如下;
(一)卷二“(崇祯十七年)六月壬戌”日下末条首端原有衍文“壬戌(此二字,原本所无;系红笔添注上方)”十六字,今已略去。此当由传抄时粗疏之误,姑不必深究。卷五“九月”末“吏部侍郎张捷署部事”条及卷六“十月癸未”日下“起升原任吏科都刘安行、通政司参议刘若金俱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条“目”下分别附有按注,说明“原本”如何如何,并有所移改(文繁不录,详见各该条);足见所谓“原本”,尚多问题。因疑上述“原本”,并非真实原本;而今所据抄本,或已经数手辗转传抄之本(卷七内“十一月辛丑”日下一条亦有注,不赘)。
(二)卷四“(崇祯十七年)八月癸酉”日下“吏部尚书徐石麒陈铨政七款……”条“目”中“一曰消朋党”(按此为第七款)语下脱说明之文;前语适在抄本某页之末,可能下有脱页。卷六“十月丁丑”日下“命总督王永吉暂驻河上料理战事……”条后文字不能衔接,可能脱戊寅至壬午间数日记事(此条亦适在抄本页末)。卷八“十二月甲子”日下“起补原任御史冯明玠、沈向俱广东道”条后留有大片空白(约计二百余字),可能脱乙丑、丙寅等日记事。卷十“(弘光元年)二月丁丑”日下“升吏部郎中来方炜太仆少卿”条后所接“目”文不合,中间显有脱漏。再,卷四抄本缺第一○页一页,计在“(崇祯十七年)八月辛巳”日下“升光禄寺少卿姚思孝大理寺右少卿”条前约脱三百至四百字;卷十抄本缺第二一~二九等九页,计在“(弘光元年)二月乙亥”日下“追封皇弟由矩颍王……”条后约脱三千字左右。其余脱一、二行留有空白者,不及逐一列举。所有可见脱文之处,今均用节略号(……)表示之。
(三)卷三(崇祯十七年)七月丁酉”日后,发见甲辰、丙午两日记事窜在戊戌日前,今已移于癸卯日后、戊申日前,以正日序。卷十一“(弘光元年)三月”自甲申朔至壬子晦均有记事,但于辛卯、壬寅两日间见有“壬申”日一条,不合日序(按是月并无壬申);今于该条系日之下附加问号,以示存疑。
(四)所谓“错误百出”,除上述脱文及日序以外,其错字、脱字之多,甚有不能卒读者。今则尽予改正——有他书可资考订者,并据以逐字校勘之。其余一时无法改订者,惜仍随处可见。至于讳“常”为“尝”、“由”为“繇”、“松”为“嵩”,已复本字;惟若干对满清称谓所缺之字仍旧,因究不知为“虏”、为“奴”……,不能确定。
此外,卷八“(崇祯十七年)十二月癸酉”日下“督辅可法疏言和议难恃……”条与卷十一“(弘光元年)三月戊申”日下“督辅可法疏诸臣亟化朋党……”条下两“目”所列奏疏内容大同小异,乃为一疏之重出。按疏中所言,以前一条所系年月为是(李天根“爝火录”及计六奇“明季南略”亦主此,惟系日略有出入)。类此重复情节,尚间有之。此种错误,自非传抄之故,胥为撰述之未尽精到。
末了,附提一事:本书涉及闽中郑氏(郑芝龙、鸿逵兄弟)诸事之一,为卷十一“(弘光元年)三月癸卯”日下“命三法司覆审王之明等”条“目”中有大理寺卿葛寅亮密言曰:‘公等度朝廷兵力,能声左良玉、郑芝龙(抄本作“之龙”)之罪而制其死命乎?若其供也含忍,则无法搜剔,则激变耳’!此由当时传言所称“王之明”其人者“二月、三月,往楚、往闽”一语而来。郑芝龙与左良玉并论而牵涉所谓“伪太子”一事,殊少人道及;如非出于风影之词,洵为研究郑氏史事者所当注意。又,卷十“二月壬申”日下“礼部尚书钱谦益疏修“国史””条“目”尾有言:‘谦益博览群书,尤精文学;搜罗考核,备极苦心。人亦以此服之。后国亡,史稿尽付绛云楼一炬,殊可痛也’!此在本书为一“神来”之笔(按谦益善变,后清兵入南都,与赵之龙等首先迎降;“清史列传”入于“贰臣传”乙编);并附及之。(吴幅员)

崇祯十七年(甲申)四月丁亥,福王至自淮安府。
王讳由崧,神宗孙、先福王常洵之子。常洵,郑贵妃出;开邸河南府。十四年,流贼陷河南,遇害;世子播迁河北。终制嗣封,毅宗手择宫中宝玉带付内使赐之。十七年,复因寇入河北,流离入淮安。时北都失守,毅宗惨崩;以伦、以序,应属福王,而迎立潞王之议起。潞王名常淓,神宗侄也。因江南在籍诸臣恐福王立后,或追怨“妖书”及“挺击”、“移宫”等案,谓潞王立,则不惟释罪,且邀功耳。时以废籍少宗伯两入留都倡议者,钱谦益也。于是兵部侍郎吕大器主谦益议甚力,而右都御史张慎言、詹事姜曰广然之,丁忧山东佥事雷演祚、礼部郎中周镳亦往来游说;独“逆案”为民阮大铖与凤阳总督马士英密,且心冀燃灰,书言不可。时王闻,惧不得,立书召南窜总兵高杰与黄得功、刘良佐协谋拥戴。刘泽清素狡,先附立潞议;至是,以兵不敌,改计从杰等。南都诸臣不知也,方列王不孝、不悌等七款贻漕督史可法转贻马士英为立潞王地;不知杰等与士英已歃血议立王矣。可法知事势已决,始具舟楫启迎;而吏科李沾与御史郭维经、陈良弼等复倡言于内,然持异议者犹呶呶也。独沾历阶而上,面折大器云:‘今日之事何事!论典礼,则礼莫重于尊君;论典兵,则兵莫先于卫主。倘有异议者,即以一死殉之’!礼成告庙,约二十八日登舟迎驾。至是日清晨,大器意尚犹豫;沾心忿,驰至各台臣所,欲追寻异议之人,方定。先数月前,士英书约沾等云:‘北事果真,只有论序亲贤,早正名位,吾辈方可不负朝廷、不祸身家’;故沾争甚力。二十九日,王舟抵燕子矶。三十日,以王礼见百官,素衣角带,待茶款语。语及大行,辄哭失声;语嗣立,辄逊谢。
五月戊子朔,福王谒孝陵;入谒奉先殿,出驻行宫。群臣进见劝进,辞。